提及这南宋季世的欢场女子,不管官妓私娼,都是些薄命女子,哪怕是做了行首花魁,得以一时风景,终究还是要找个依托的。而她们依托的工具,首选天然是有权有势的官人。和后代的明清二朝差未几,大宋王朝的官人也是高高在上,如果在天下承平之时,另有些端方束缚,到了现在这季世,另有甚么法纪可言?如果没个官身护体,有多少家底都是别人案板上的肥肉。那些在北里瓦肆中脱颖而出的行首花魁,谁不是小有身家?如果没有个背景,岂能放心从良?
“哦……画得有些草率。”李翠仙悄悄一笑,摆手道,“拿走吧,等明日过后,让陈德兴亲身画给吾便是了。”
陈德兴刚想给这俏娘亲施礼,就闻声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子声音,紧接着就是暗香扑鼻,伴着裙裾动摇,环佩叮咚,走来一个明丽动听的妖娆妇人,这妇人也就是三十出头,一件水红的宽袖褙子,内里一领玉色抹胸,手执团扇,身姿娉婷,走到陈德兴跟前,便是盈盈一福。
……
以是,这突然崛起,家无大妇,年纪又轻,仿佛没有见地过多少艳色的陈德兴,在杨婆儿这等风月熟行看来便是个香饽饽了。只消使些手腕,将他的心勾住了,将来在陈家的职位可就有保障了。
“这倒是不好说的。”杨婆儿悄悄一笑,“俗话说,鸨儿爱钱,姐儿爱俏。如果崔娘子看上了二郎君,戋戋身价又算甚么?不是我自夸,我等这类在瓦子里红过的姐儿,谁的荷包内里没有上万贯铜钱的私房?”
“是二哥儿么?来得恰好,快来拜见杨娘子吧。”
用言语戏了一下陈德兴后,杨婆儿又换上一副娴文悄悄的模样站在那儿,一脸端庄淑雅的神采,哪儿另有半点欢场女子的风情?
陈德兴模糊也听郭芙儿提起过这么小我,不过却未曾见过面。叮咛了王季好生照看一众“假子”以后,陈德兴便今后宅的小书房而去。小书房固然有个书房的名号,倒是在花厅内里,是外间的一个小套间。普通大户人家的内宅都有如许的修建布局,饮宴当中能够让人用以临时安息,或者兴趣大发,在此与客人吟诗作赋,也能够用于女眷会客之所,是以书房中除了书桌和文房四宝,中间另有一张软榻,几把椅子。
“那里敢让二郎君拜见,该是奴家拜郎君。”
杨婆儿这欢场熟行天然是在用言语挑逗陈德兴了,固然这等体壮如牛的男人是她打心眼里喜好的,但陈德兴毕竟是有身份的,一夜风骚是没有甚么,真要入了门,可就没有现在的安闲日子了……
糟糕了!郭芙儿却不晓得本身的“儿子”在打她的歪主张,见陈德兴神采淡淡的,更思疑他的子孙根儿出了状况!
崔月儿蹙起黛眉,“三郡主,此事一定就有掌控……”
以是杨婆儿此来,并不是送货上门,而是给命犯熟妇的陈大官人拉皮条,哦,应当是来拉媒保纤的。
此时现在,瓦子巷,明玉阁中,鲜艳欲滴的崔娘子正将一幅画得有些草率的扭力发石机样图,摊开在了女扮男装的李翠仙面前。
功德真的能成么?
“身价……”杨婆儿也是一怔,崔月儿肯下嫁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功德,这陈德兴竟然还在问代价。
郭芙儿浅含笑道:“杨娘子莫要戏我家二哥儿了,凭着杨娘子的姿容身家,便是枢密相公府上都进得去。”说着话,她又号召陈德兴和杨婆儿落座。
且不说别的,单是那些官人家中的大妇,便没有几个是好相与的!一个北里瓦肆出妾室能有甚么职位?还不是任打任欺?没准还会被净身出户――固然大宋律法上规定妾室的私产是受庇护的,但是扬州城里的武夫可没有人吃这套!如果当了职位再低些的家伎,就是直接打杀了都没有人会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