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世人见莫家先祖不为人卜命、却愿广收门徒,实是喜出望外,遂簇拥而至,此中不乏出资为其扩其门庭,补葺楼阁道观的权贵能人。而以后,学者日渐希少,接踵离山、皆因命理晦涩难懂而至。此中下士闻之、斥之所学颠三倒四遂大笑拜别;中士闻之勤奋苦练,却终不明因果,于山麓下替人卜算常常十有五六不中;而上士闻之、倒是得悟上道、感喟强求不来,不如顺其天然遂也下山混迹于尘。以是能跟着莫家高祖参悟修身,终列门墙也就寥寥十数人,而云踪派其范围最大时连同童仆马夫也就百来余人罢了,直至莫家先祖仙去、厥后门人更加希少,统统很难与当世大派齐名。
祁彦之昂首望了望天气,此时余霞散尽,过未几久就是入夜了,而此时正值初春,山风料峭便也不再留客,站起家来整袖行礼道:“如此也好,代我感谢莫掌门以及莫夫人的美意。对了,仲卿,这几日你在过来几趟,我再教你些医术趁便挑些跌打毁伤的药品、出门在外有备无患。”
以后云踪派一蹶不振、世人冷眼相观、其子莫青竺一不满世态炎凉、民气不古,二怨父亲道破玄机,天假妖帝才横遭短折。故此为在重蹈复辙立下一个‘三算三不算’的端方:“每年只在上、中、下元为人卜算且令媛一看,不算趋吉之事,不算繁华之命,不算无缘之人。”世人更是以古怪端方多数嗤之以鼻、直至最后鲜人问津。
仲卿本来是在玩弄那些蓝印白底的瓷瓶、时不时还将瓶中精料沾一点出来送于嘴中细品一番,闻听先生之言,倒是立马昂首出言,满脸扣问之意。而身边正在分吃獐腿的婉溪倒是讶然道:“骨里红?这名字有些瘆人,一株也就算了,这里但是整片梅林都叫名儿、快别说了。”
莫方闻见婉溪软声细语体贴本身,内心受用得紧、连手上的灼痛也顿觉清冷了些许,可大师兄自恃身份倒是不能透露、以是决计板起脸来,道:“大师兄武功比你好,不烫手,如何獐肉不好吃吗?偶然候东瞧西顾?”说完掩起微红的手指绰起梅酒小酌一口,仓促转移话题道:“这酒真是不错、婢女四溢、半蛊下肚,精力奋发却无半点醉意,不知祁先生用得是何种质料?”
“骨里红?本来此处梅花林另有如此名号,为甚么叫骨里红呢?”
云踪派、相传创派之初,初代掌门人便是莫家先祖。其人精剑术善修身而以命理之术名显于世。此人以卜算出世,得道后出世避居欺云山,怎奈世人痴顽,总想知其未卜之事。故此当年的欺云山曾是非常富强,大达到官权贵,小到布衣商贩都是抢先恐后慕名前来,企图窥测天机、避凶趋吉。
祁彦之顿了顿,应道:“光阴还不决下,最迟仲春月末。”
传至今代掌门人莫行则已是人丁残落,经籍散逸,檐台高阁耐久失修,山径就荒。掌门莫行则夫人张雅原为十里员娘家富人后代,因敬慕莫行则才调品性,故此委身下嫁,为其生有一爱女莫婉溪、其下三弟子,方闻,少英,仲卿本是孤儿,被莫行则从小带回山中教之法术,已期三人当中能有德才兼备者担当门楣,至不济也须品性端方。
“《鉴玄录》?就是那本记录三界百姓简述的书册么?竟然另有草木篇,我还觉得只是些记录百余年上前人界以外的诬捏之说呢。”
而更令人糟糕的是,三百年前的那场与妖族战中,妖帝离吻虽陨首万寿山其精锐亦被屠灭殆尽,零散残存散于东夷北狄、西戎南蛮四境消逝不见,然各世外修道门派亦在此役中几近残毁,而云踪派于当年掌门人莫愚以「大衍之数」断妖帝终将一败并多次以大衍之数卜测妖族雄师行迹、故遭妖帝离吻挟恨在心、身故万寿山下,享年四十有三,是历代掌门当中最为短折的一名。故此除「大衍之数」外,云踪派一些铁口金断之术也因莫愚早逝故未能及时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