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恶声恶气,“罚你八十大板你信不信?”
高放与月浓被迫在门外听响动,顾云山的声线生来就低,常日里叼嘴毒舌没感觉,俄然间叫喊起来却让人听得骨头都酥半边。高放从院子左边的兰草,看到院子右边犄角旮旯里的青苔,灵魂在天灵盖上飘,为可贵不晓得往那里钻才好。月浓是个彻头彻尾的二愣子,甚么旖旎心机都没有,帮衬着烦恼顾云山如何就跟豆腐似的一摔就坏,全然不顶用。
高放拱手,“卑职辞职。”蹲下*身轻而易举地就将昏倒不醒的萧逸拖了出去,还顺带为他俩关上房门,留一室清净。
顾云山废了老迈劲才把手臂从萧逸怀里抽出来,皱着眉,嫌弃地伸手翻了翻书案上堆积成山的案要,“看完了没有?”
“得了吧。”顾云山对于高放老好人的态度不屑一顾,“你如果见过她那睡相,保管不这么想。”
萧逸头一个抬腿去追,将落在院门上的顾云山拖起来,边哭边喊:“大人,大人醒醒。大人如果没了,我们可希冀谁去!”
“那是谁的?”
月浓不觉得意,“既然一早料定,还辛辛苦苦爬上来挖坟验尸做甚么?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大人息怒,卑职不哭了,这就不哭了……”说不哭,两只颀长丹凤眼还在堕泪,偷偷看一眼顾云山,没得着好出,竟然转过脸来到月浓身上来讨安抚。
顾云山不依不饶,“老爷都快被你拍死了,还恕你哪门子的罪啊?”
好了,高放方才一番苦口婆心都落在排沟渠里奔腾向海去,一个字也没入她的耳。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月浓的声音隔着高放的背,穿过来时仿佛还带着覆信。
“被冤死的人呗,你老爷我如果赶时候交差,也少不得要抓个替死鬼顶包,不然我这一身好绸缎从那边来?你先别忙着骂人,天底下的乌鸦普通黑,你呀,再长几岁就明白了。”他抖了抖袍子,双手负在身后,预备牵驴下山。
幸亏萧逸这时候端着药出去,高放随即说:“不如就罚余女人服侍大人用药如何?”
月浓道:“那这天底下可真是黑漆漆一片暗无天日。”
顾云山点头,从善如流,“不错,你爹就是头一个。”
山那头的人气不顺,回说:“你讨厌!”
月浓转向床上的顾云山,天已擦黑,氛围中俄然渗入着里一股杀气。顾云山看着她一步步走近,面前仿佛是凶案重演,月黑风高夜,他孤身一人坠魔窟,一身明净难字保。他扯紧了薄毯护住前胸,“你……”
“爱恕不恕。”月浓昂首等他一眼,吓得他今后缩。过后想来丢人,又挺直腰板强撑气势,“的确是目没法纪,罪无可恕!”
萧逸一样龇牙凸目,恨恨道:“大人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她指甲盖上弹一弹,萧逸回声而倒,托盘也稳稳地落在她手中。
月浓咬牙,“罢休――”
剑拔弩张。
不要脸――她公开里咬牙。
顾云山又说:“你先吹凉了再……再喂我。”
没等她回味,高放已伸手扣了扣敞开的房门。里头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好久才闻声顾云山说:“出去。”
“你懂甚么?做人做事松散为上,查案本就是高低求索,绳索不牢,如何爬的动?半路踏空摔死,要的可不是你的命。”
她当即明白过来,换了腔调再说一遍,“奴婢罪该万死,还请老爷恕罪。”
“喂我――”说完,他竟也有几分耳热,幸亏她傻里傻气听不懂,点点头端起碗照做。
话音落地,萧逸同高放都傻了,月浓木呆呆的还没来得及回味,唯有顾云山一小我老神在在持续揣摩复仇血案。
萧逸哭了,“大……大人……这么快就……呜呜呜,大人,您太随便太不珍惜自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