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启年仿佛与阿禾隔着一段间隔,声音有些远,焦心问:“到底如何了?快燃烧,黑漆漆怪吓人。”
“噢――”不必下毒,他自发保持沉默。
月浓眨巴着眼睛一派天真,“傅公子吃你的醋啦,阿辰跟我说的。两个男人也是常常拈酸吃味的。”
高放亦不勉强,塞给船夫一锭银子,快步跟上。
她的小拳头还没挥起来,就有一只迷路的乌鸦打乱了与江海持平的喧闹。乌鸦慌不择路,俄然间自树干爬升而下,大师几近都只瞥见一道恍惚的黑影闪过,一阵扑腾翅膀的声响,阿禾手上的灯笼便灭了,三德惶恐之下灯笼闲逛忽明忽灭。一时暗淡无光,一时又找出个庞大的向四周延长的影,仿佛一张血盆大口,正等着一群迷途羔羊钻入腹中。
顾云山躲在一旁没吭声,他的心定了,并不惊骇,“小月浓,你最好了……”
月浓一样上前一步,看了看那只仰天倒下的乌鸦,嘀咕说:“还真是乌鸦落到半夜里,死了也分不清谁是谁。”
可骇的是有人哭有人叫,杨昭发少爷脾气,吼着,“这甚么鬼处所,甚么留仙岛,他娘的天国岛才对吧。”
几人不再多言,各自上路。留高放还在办理船家,船夫道:“渡船人存亡在船上,就不必跟着大老爷们去纳福了,我此人在舱里拼集两宿就好。”
灯亮了。
“再恶心我放手了哦。”
可惜月浓不给面子,“谁要与你靠近,哼!”一回身跑个没影。
“谁许你叫月儿的?少跟我套近乎。”
“甚么玩意儿?”
顾云山与月浓相互互换眼神,他一言不发,只将灯笼再举高三寸,公然照出一根根细细的丝,一头缠在延长而出的树枝上,一头勾着“它”的头颅、双肩、臂膀、手肘。
杨昭当即讽刺道:“听彭大人这话,咱哥几个还得做场法事再往前走?”
杨昭身边的小仆喜福,还是个半大孩子,这一下接受不住,竟哭了起来,吓得哆颤抖嗦却也不敢大声,抽泣着哭道:“二少爷,主子惊骇,主子……娘……拯救……拯救啊……”又来一只乌鸦抓破了喜福白嫩的脸,少年再也节制不住,哇啦一下放声嚎哭。
彭涛打太极和稀泥,“哈哈哈哈,我不过随口一说,小侯爷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嘻嘻,嘻嘻。
顾云山从阿禾手上接过灯笼,推着月浓在前,渐渐靠近直立的保持驰名角儿姿势的“死尸”。他将从下高傲将灯笼举高,照顾“它”全貌,本来是一身带血的戏服,扮的是杜丽娘,腰带配饰无不精美,再而一张惨白的涂着厚重脂粉的脸,嘴角上翘,仿佛濒死之时最后一笑,透着诡异一样刻画着妖异。
过一小会儿又问,“是小月儿吗?”
话到此处,斜劈面俄然一抹火星闪过,半晌便灭了。阿禾骂娘,“他奶奶的,逗老子玩呢!”
阿禾终究扑灭了灯笼,再扑灭第二只灯笼。大家都松一口气,悄悄摸一把汗,仿佛方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男人压根就不存在。
他转头,他对着他,咧嘴笑。
顾云山尽管扒拉着月浓,隔一阵问一句,“是月浓吗?”
背后,傅启年重见光亮,如释重负,正要拖着身边人去亮光处,却发觉――顾云山、余月浓、高放、杨昭、喜福、阿禾、哑仆、彭涛、三德,九小我正围在一团筹议对策,那,被他拉拽在身边的是谁…………
月浓沉着仍然,“信不信我真的会揍你哦。”
阿禾吓得尖叫,一个劲地喊着亲娘保佑。几个大男人都往三德身边凑,火线还是半点光都不透,那只迷路的乌鸦还没找到出口,在密密实实的树林中横冲直撞,直到它撞翻了三德手上的灯笼,一顷刻,六合寂灭,放在一刹时被刺破双眼,除了乌黑,甚么也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