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时候跳河?”
顾辰抱着他的剑,点头晃脑,“七爷你的晚餐不见了。”
“你一个不入流的衙役,每月俸禄三石,倒是舍得拿上等的皮料做靴子。瞧着没穿多久,年下添制的?哪来的闲钱?府衙里派的,还是你暗里纳贿?”
王大楠哭倒在地,“大人饶命,是年下衙门里一人赏了五两银子,这才有了闲钱购置衣裳鞋袜。”
“赃官贪吏!”
许长命壮着胆,向前一步,“大人,客岁年底只办了一件紧急案子。约莫是十月中,镇上郑孀妇告周员外欠其亡夫三千两已逾数年仍不偿还。不过……周员外不认,两方各执一词,实难辩白。那借券,郑孀妇说是交到主簿手上,但衙门里并无此借券,空口无凭……”
“我可不敢。”
“那就把阿谁做饭的给老爷抓返来。”
高放一面擦汗,一面将连台县余下三位衙役领进厅内。这风景清楚是乍暖还寒,偏他像是捂了三层厚棉袄在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擦汗喘气。
难过――
小花厅里酒过三巡,赵容红着脸拍桌子抱怨,“甚么蓟州知府,就只是挂个名声。有甚么可得的?凡是不在京中办差,皇上还能想起你这么小我?还不是得办理上面。”一伸手捞住顾云山,“顾大人,外放的官再大,也比不过宫里一个不入流的御书房行走。你说是不是?”
“判郑孀妇诬告,念在孙家只剩孤儿寡母的份上,只判杖责二十。”
顾云山耳朵灵,转过脸来,拿一对上挑的桃花眼瞪她,却又耍不出官威,“你哼哼甚么?没大没小。”
顾云山皱着眉毛挥挥手,“拉下去拉下去,一人打二十大板再来回话。”
“看来你们县令大人年前办了大案发了大财,谁来讲说是个甚么案子让你们上高低下都捞足了油水?”他的视野扫畴昔,过后又回到圆脸瘦子身上,“你不结巴,就你吧。”
高放恭恭敬敬,“多谢大人教诲,卑职必然悉心向学,争夺向萧逸挨近。”
许长命道:“提及来倒也不幸,孙大爷身后没多久,族里就来分炊产,闹了一阵分走了一大半的好田好地,余下的,孙家孀妇带个五六岁的儿子,便过得非常惨痛,要不然也没胆量到衙门里来告状。”
“实在……七爷是好人来着,总给阿毛买吃的。”
“是我儿子。”
“大大大……大人明鉴,小小小……小人……小人……”
“恰是!”前一刻迷含混糊的赵容俄然间活过来,一刹时精力抖擞,“你是不晓得,这连台县令孙淮是个眼黑心黑的东西。手里头不晓得贪了多少银子,近年或是升迁有望,也不再往上头办理。就年前,听闻办了个黑心案子。郑家孀妇来告周家员外欠银三千两,听闻那姓周的宁肯贿赂孙淮一千五百两,说甚么只当这三千两是兄弟二人分了过年,毫不予郑家半文。郑家孀妇闹起来,口口声声说有借券为证,不过……顾大人,你晓得的,证据交到衙门里,是有是无还不是我们做主?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当下便都明白过来,一个字未几问,纷繁退了出去。
阿辰嘀咕了一句,“胖头鱼,跟萧逸一模一样。”被月浓瞪上一眼,这才肯诚恳低头。
傍晚时蓟州知府赵容仓猝赶到,又是报歉又是赔罪,官大一级,就当他是老爷祖宗似的服侍,务必服侍得服服帖帖无一疏漏。
“噢――”顾辰点了点头,真跑出去抓人。
王大楠越急,越是结巴。许长命转个眸子想替他回嘴两句,让顾云山一个眼神制住了,哆颤抖嗦心底里发颤。
“去去去,哪风凉哪呆着去。”
“你――”月浓被他挤兑的没有还手之力,但细想之下,恰好又句句在理。她急的眼发红,忍不得,跺了顿脚跑个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