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女孩太多,男孩太少,真是怪,这几年投胎来的都是女孩。”
可骇!真可骇!桃之摇点头,摇走脑袋里乱糟糟的胡想。
桃之猎奇地诘问着。很奇特,第一个和第二个有甚么别离,都是生而为人,为何有所辨别。
“——酱油酱油酱油酱油……”
有陶阿婆作伴,桃之不那么惊骇了,神情也轻松一些。
桃之单独走在这条路上,一向走到裤子山脚下。一昂首,就瞥见断面的山壁上,立着一座荒坟。
“酱油酱油酱油酱油……”
“第二个女孩会如何样?”
“谁叫你是女孩。”
桃之踮脚仰脸双手伏在玻璃柜子上,摇了点头。老板三下五除二装好酱油,谨慎地把油勺子撂挂缸沿上,隔着玻璃柜子,俯身把灌了八分满的酱油瓶还给桃之,还笑眯眯地嘉奖她:
她举着琉璃瓶,皱着眉头看来看去,却看不出门道,扁着嘴就要哭。想不起来了,明显记得清清楚楚!明显念了一起,顿时就进合作社,却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她不明白。
而奶奶却不晓得,打酱油返来的人,已经不是真正的桃之了。真正的她,今后,却困在裤子山的崖顶,走不了。
“……”
陶阿婆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很长很长,像这条浀银河道向远方,没有绝顶。在这个期间,在这个处所,女孩的生命轻如鸿毛,没有为甚么。
当桃之的灵魂分开这副身躯的最后一刻,是否“好命”才有了定论:
奶奶朱放牛妹站在门内的暗影处,她捏起围裙角,擦了擦琉璃瓶身。
小桃之当时还不懂,她能从妈妈的肚子里第一个出世,为甚么会是好命的。
哎呀,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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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站定了,定了定魂,仰起小脸庞,看着脸上皱纹漾开的陶阿婆,气仍吁吁地说:
她恐怕把酱油说成了菜籽油。
“你小时候我也抱过你,记不记得伯伯啊?”
陶阿婆摸摸桃之那顶着乱蓬蓬的黄发小脑袋说:
这条路约莫有两个木平板车的宽度,中间踩得光秃秃硬邦邦的,摆布两边发展着固执的野草。
仇家!
“你去买甚么?”
天光斜斜地把门洞照亮了一半,小小的桃之恰好坐在露在亮光中的那一半高高的木门槛上。她的双腿来回打晃着,手里捧着刚蒸熟的番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呼哧呼哧地吃下去。
“阿婆,为甚么这里埋了很多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