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欣喜地顺着那脚的向下踩踏的力度低下头去，像是一只采到了初春第一枝山花的穿山甲，幸运得浑身颤栗：“我……我只要粥，师兄……喝粥吗？”
“……我独一能做的，也就是这件事了。”
一向陪在他身侧的乐仁见势不妙想去搀扶他，却被挣扎痛苦的江循一把抓住了手腕。
应宜声闻言，笑得呛咳起来：“他分不清楚的。他那么含混。”
听过他的心愿后，江循沉默好久，才沉声道：“只要我不死，他一辈子都会在阿谁幻景中。他会很幸运。阿谁幻象……阿谁子虚的你，对他，会比你对他好很多。”
那厢，应宜声兀自狂语不休：“宜歌，宜歌，我有体例救你，有了衔蝉奴的躯体，有了衔蝉奴的神力，我便能救你。我取了宫徵一门统统人的金丹，将不能用的一一剔去，总计九十九颗金丹。我绘了整百个释迦法阵，定能困得住衔蝉奴……我还养了一个容器，她很完美，她……能给法阵群做最好的、最后的阵眼。我的宜歌，哥哥给你的统统都如果……如果最好的……”
缓过一口气，他持续道：“……再说，用衔蝉奴神力重生的人……没有影象。就算再像，也不再是本人了。……我……我的宜歌，我的宜歌，独一无二……”
四周的或站或蹲的灾黎纷繁纳罕，他们从未见过如许标致的人，也从没人见过谢公子这副高兴的模样。
看他眼中的神采，江循此次也没有猜到他的真正心愿。
……他现现在的灵力已经卓尔超群，而神魂入体，又是件痛苦已极的事情，如果他节制不住本身的灵力，说不定会让全部天下崩塌殆尽。
说到这里，应宜声竟然颤巍巍地伸脱手来，揪住了江循的前襟，那略显机器生硬的行动，大要上看没甚么题目，但只要江循能听到他皮肉下筋骨被锐物穿透的声响：“我的欲望……很简朴，你……你连第四片神魂都用不着……只要你做完了，我便把我手里的神魂给你。”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觉得是有哀鸿来了，快速地捡了一筷子咸菜送入口中，就浅笑着转向了来人：“您……”
“给我一个很小的空间，让我的幻象活在那边。”
乐仁只能眼睁睁地目送着江循消逝在一片气旋涡流中，再眼睁睁地看着应宜声有力地软倒下去。
夏季的烂柯山，沐浴在一片阴冷寒湿当中，偶有阳光，也带着股卤莽的冷冽，恨不得带着冰锋恶狠狠剐进人的骨缝里去。天气更是成日的暗淡，潮湿恶心的气味，就像是被拧干后顺手丢弃的、沾着牛乳的旧抹布的气味。
“给他一个实实在在的幻象陪在身侧，他就能欢愉平生。”
……
只稍稍看过一眼那片神魂，江循就起了反应。
他与痴心的尾生何其类似。
随立在一旁的乐仁不忍地转过脸去。
好……
这回提到应宜歌，终究让他胜利地暴露了一个笑容，口气中尽是眷恋：“宜歌喜好吃栗子酥，喜好吃丁香馄饨，丁香馄饨是刀鱼馅的。我不喜好吃。但是我每吃一次，都能感觉，宜歌就陪在我身边，站在我身后，在我身材里……活着。活着真好。……只要我不死，天下上最爱应宜歌的人就不会死，宜歌不管甚么时候回家，我，都等着他……”
应宜声终究复苏了些，眨了眨眼睛，
他必必要别的找一个处所消化这片神魂，一个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处所。
来人腰间一把排笙，天青色衣裳飘飘若飞，一身傲骨仿佛生于深谷，带着与生俱来的空灵之意。他颀长的身材逆光而立，让谢覆信如逐灯之蛾，痴痴地望着他。他的眼睛像是被光芒刺伤了似的，眸里闪现出几丝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