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养成了机灵风俗的江循一个鹞子翻身,敏捷地藏入破庙,隐在破坏的门板以后,正筹算寻摸寻摸这声音到底属于谁,下一个开口的人就判定处理了他的迷惑:“……无堂,这破庙那里能住得了人?”
秦氏的要犯所为何人,当今已是无人不晓,殷无乾却懒得应对,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晓得,不晓得,我们也有要务在身,那里还管得了你们秦家的要犯?”
薄山子在秦家的职位仅次于浮山子,被个长辈后生这般冲撞,内心天然愤怒,言语间也不再那般客气守礼:“殷公子,能让我出来检察一二吗?”
不顾睡得发麻的腿脚,江循翻身起来撒腿就往山脚下窜。
转刹时,被衣角掠过的树皮便多了一片刮落的陈迹。
到头来殷家兄弟还是踏入了破庙。江循在听到二人对话后,便闪身躲入了被一层厚厚苫布覆盖的香案底下,暗自揣摩殷无堂来来去去的,到底是想打甚么算盘。
长久的寂静以后,殷无堂扬声对内里喊道:“乾弟,此处过分陈旧,荒无火食,我们再去寻别的住处吧。”
江循把外头的对话尽数听在耳里,冷静翻了个白眼。
殷无堂用手垫在脑后,望着蒙尘的屋顶,低声道:“我记得你一贯怯懦。留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江循就这么日夜兼程地追到了劲节山,但是搜遍了整座山,都没有找到任何灵力活动的陈迹。
殷无堂本想来探探路,看看庙内有无非常,断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上江循,他愣愣地张大了嘴,江循判定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连人带剑抵到了墙根,比了个“嘘”的手势。
江循一看这黑漆草率两眼一争光的山神庙就感觉心头打鼓,刚想撤归去,就听到了不远处的灯火处传来了一个熟谙的声音:“……既是搜索无果,也不急着归去。在此处安息一夜再回山去罢。”
……如何感受gay里gay气的。
殷无堂却反拖住了他的胳膊:“不。天气已晚,还是在此处姑息一夜为好。”
他所看到的灯火不是来自这里,而是不远处两个提灯而行的夜行人。
这礼节如此到位,薄山子也挑不出甚么错来,火气也消了些:“殷至公子也在。敢问两位到此有何公干?”
待到确认殷无乾睡着了,殷无堂便取来火把,挪到了香案侧旁,这里是全部四周通风的破庙里独一能藏住人的处所,他也不撩开苫布,只抬头躺在冷硬的地上,低声问:“……冷吗?”
薄山子心下了然,又见殷无堂这般坦诚,也不再好出来搜索,只好再次拱手道歉:“抱愧了,两位殷公子。不是鄙人狐疑太重,两位都曾与那孽障是为同窗,那人身份透露后,又有很多被孽障蒙蔽的殷家后辈前来讲情,鄙人不免……抱愧。”
……他的一块衣角同殷无堂的指尖擦肩而过。
殷无堂仓猝擦擦嘴,眼睛盯着江循不放,身材垂垂退出江循的节制范围,但他的眸色间毫无敌意,倒有些出乎江循料想以外的欣喜。
在流浪浪荡中的日子总过得格外快些,转眼间,夏去秋来,秋尽冬至。
秦牧敌手指:“……我,我看你很累,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江循:“薄山子为甚么来这儿?方才殷无乾说我好话以后我就懒得听了。”
某日,天上暗淡无月,天气暗淡已极,江循在沉浸在深沉夜色的密林中快速奔逃,将一地干枯的碎叶踏得簌簌裂响,飒逸的衣角拂过近侧的树身,收回刺耳的刷刷声。
不过有人陪,江循还是感觉蛮不错的,更何况是昔日的故交,他轻巧地翻了个身,压抑住幻成猫身取暖的打动,试图持续跟殷无堂搭话:“……喂,兔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