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又谷闻战仁温之言,轻笑接道:“如果其梦行症一夜发作数回,头一遭发作之时,取了此人道命,重回了榻上直至你来,又当如何?”
“是,宋又谷便是随战女人前来;战女人方才提及,其乃误入此地,初至,便为这尸首绊了一跤,而这位祝掩祝公子,早早于屋内安睡,偏不刚巧,却有梦行之症……”
折扇公子摇扇含笑,“天降横财,店家岂有嫌多的事理?”话音初落,抬眉见碧衣少女掩口打个呵欠,后则举臂展腰,芙蓉面,杨柳身,婀娜易折,极见风情。
碧衣少女闻听,吃紧摆手,抬声便道:“莫要冤枉人!”话音方落,却又自顾自吐吐舌头,探手自怀内取了一纸路引,埋首低声:“我乃影梅庵堂俗家杂役,因庵中急务,跋山蹚水,更深方至。本当往地号,谁知初来乍到,难辨方位,这才误入此房;方来到时,屋内尚未点灯,乌黑一片,我便是被这尸首冷不丁绊了一跤,一个不稳,才惊了这位大哥,惹了声响……”少女侧目,眶内盈珠,细瞧身侧另一宽袍男人,咬唇再道:“我到时,尸首便已在此,若论怀疑,怎不先跟这位大哥说道说道?”
“只求安稳睡一觉,能是不能?”宽袍男人嘴角一耷,抬臂不断揉眼,隔了半盏茶工夫,方指着屋内别的三人道:“你等何人?怎得在我房内?”话音未落,连退三步,颤手一指那尸首,裂眦惊道:“死……死人了?”
战仁温看牙衣女子语塞,后又见她朝本身莞尔一笑,这方回神接道:“战仁温。”
“女人,人都死了,你我围在此地,有何好处?此时不走,莫非干等闲坐,张口探舌,候着府衙送官司吃?”
“话可不是这么说……”折扇公子一脸不耐,嘴里虽无饮食,却仍空嚼两回,白了牙衣女子一眼,“我确是早你入了此房,”一言未尽,却再瞧瞧劈面碧衣少女,轻声接道:“本公子住在隔壁,半夜听得响动,这才猎奇前来。我到此时,这位女人已在屋内,若论怀疑,难道她更大些?”
四人八目,分坐两边,面面相觑。
春。
“我至此时,祝大哥尚在榻上安眠,乃是为我所惊,方才起家。”
发问男人啧啧两声,唇角一抿,缓自袖内掏了把折扇。开扇之际,便要起家,袍角却为身侧另一女子扯住。
足边所围,乃一男人,描述同平常百姓无异,只是面皮青白,两目紧闭;苍色外袍,除却汗渍水渍些许,不见染尘;侧一行裹,内不过路引一张、白银数两、外袍一件,再无旁物。
宽袍男人也不言语,两掌分开,指尖顶立,定定瞧了身下尸首半晌,这方挑眉,自左及右,见碧衣少女、折扇公子、牙衣女子俱是定睛,似都等着其将后果结果道个明白。男人身子陡地一震,抬头后躺,脊背立时贴地,咣当一声,摔个健壮。
宽袍男人面上倒是不见有甚,唯不过再往墙根退了两步,轻道:“这本就是我的屋子,我但是花了一百两银子,方得了这堆栈头房。天字号,全店不过三间,俱是在二楼,旁的客人毫不会来往惊扰。我千叮万嘱那店家,莫要将此房隔间赁与旁人!因我此人一贯眠浅,入眠不易,一旦盹着,醒来又难,半梦半醒间,多梦行之举,这才志愿予些银子,破财求个安稳。”
“做贼心虚之人,方行惧罪潜遁之事。”牙衣女子身子不动,臂上使力,扑的一声闷响,便见那折扇公子两肩微颤,屈膝当场。
说时迟当时快,牙衣女子一个闪身,斯须之间,衣袂未动,人已是退出丈外;再观宋又谷,两足不移,折扇全展,腕上一振,内力疾推,反将那脓血逼返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