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头儿长叹,一拍脑门,应道:“让他们速速散了!如有功德之人提及,还是照方才各位豪杰所说――店家贪财,一房多赁,住客互不相让,这方行凶害命。”
胥留留见宋又谷不敢直应刘头儿所疑,轻哼一声,自行接道:“谢过宋公子。”
宋又谷见状,上前一步,冷眼斥道:“现下,倒是不怕折寿了?”
“哟,这销磨楼,听着便是个好去处!”
闻人战目珠一转,却也不敢多辩。
胥留留见刘头儿一副债多不愁的赖皮德行,不由笑道:“少时便闻家父提及,江湖闲散客,当推李四友。也不知自何时开端,销磨楼便为江湖中人推许备至,其来于那边,起于何时,无人详知。只是传闻那楼中各式幻药迷阵、戏法工夫、宝刀美人、陈茶老酒――奇珍奇宝,数不堪数;或是自有,或是展玩,不拼胜负,不求高低,全不过贪那么一点儿成心机罢了。”
闻人战不住点头,脆声策应:“我爹同游叔叔,便都是那风趣儿的人。”
宋又谷唇角一耷,喃喃自道:“去便去,身正何惧影斜。”
刘头儿这便恍然大悟,抬掌拍嘴,碎碎低道:“瞧我这烂嘴。”言罢,却又偷眼胥留留,再近祝掩,附耳轻道:“怕是本日最当忘之天机,尚还轮不到水寒之密。”
店家一听,两足立时不稳,膝头一软,已是直直屈身,投地叩首,边哭边道:“小人当真有眼无珠,竟未能于登录店簿时识得大人这般豪杰!小人知错,不该将这天号租与旁人,坏了大人兴趣。但小人也是被逼无法,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人嘴一张,出入都是钱。小人有罪,小人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宋又谷折扇一摇,傲道:“只要你有些个风趣儿的物什,又或者本就是个风趣儿的人,天然迟早收的到销磨楼请柬。”
“哪四友?”刘头儿倒也不愚,“你们方才说的那巨盗,当是一个。”
“宋公子言重了。”胥留留扫一眼屋内诸人,轻柔轻道:“外使死,水寒失,照祥金卫意义,怕是你我皆难走脱,归正也要去寻闻人前辈下落,吵嘴真假,何必急在一时?”
“四友伯伯?”闻人战柳眉倒竖,又再接道:“怎得从未听我爹提到,四友伯伯另有门徒?”
祝掩同胥留留换个眼风,俱是齐齐瞧着宋又谷,不发一言,面色倒是颇耐玩味。
“天号二房?”店家再楞,“这二房,小人但是从未转赁旁人!大人出了百两包下这二楼三间头房,小人得了恩德,本也该当取信,只是那位……那位客长,”店家侧颊逃目,指尖朝向房内尸首方向,接道:“只是他入店时,非要天号一间,说是若无温庐,他便忍耐不得,少不了捱冷受冻。这少扬城内,也只要我这三间头房配得温庐,不得已,只得少收了他几两银子,算作善事,暗将其安设天号三房,免其无处落脚。”
祝掩撇撇嘴,反是瞧瞧宋又谷,询道:“令师大名,如雷贯耳,惜得销磨楼声迹难寻,李前辈亦是久不在江湖走动。”
“阿谁……”刘头儿一听,更是晕头转向,瞧瞧祝掩,再道:“这销磨楼是那边?”稍顿,又瞅瞅闻人战,接着询道:“你那四友伯伯,又是何方崇高?”
“闻人女人,你说呢?”
胥留留一笑,探掌一指祝掩:“我算得甚么大人,这位但是威名赫赫的祥金卫。是罪是冤,你且同他说道。”
门外捕快正待要去,却听得刘头儿又道:“先将店家带上来,免得他又乱嚼舌头。”
宋又谷见诸人目光齐聚,心知再也含糊不畴昔,只得低眉,细细收了折扇,抬掌搔搔耳后,又再摸摸鼻尖,这方侧目扫一眼胥留留,轻声支吾:“本公子……销磨楼仆人,是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