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留留见刘头儿一副债多不愁的赖皮德行,不由笑道:“少时便闻家父提及,江湖闲散客,当推李四友。也不知自何时开端,销磨楼便为江湖中人推许备至,其来于那边,起于何时,无人详知。只是传闻那楼中各式幻药迷阵、戏法工夫、宝刀美人、陈茶老酒――奇珍奇宝,数不堪数;或是自有,或是展玩,不拼胜负,不求高低,全不过贪那么一点儿成心机罢了。”
胥留留见宋又谷不敢直应刘头儿所疑,轻哼一声,自行接道:“谢过宋公子。”
“哟,这销磨楼,听着便是个好去处!”
胥留留不睬刘头儿,又再接道:“这处所,普通人但是断断寻不去的,即便去过一回,下次若想再往,怕还是不辨方位,即便身在此中,仍然不得方法。”
“狗门窃手闻人不止、鸡鸣岛主游旧、瞻台鱼家十三少、乱云阁主龙十四。”
祝掩撇撇嘴,反是瞧瞧宋又谷,询道:“令师大名,如雷贯耳,惜得销磨楼声迹难寻,李前辈亦是久不在江湖走动。”
“令师可曾传授‘拭月摘星手’绝技?”胥留留不由笑道。
胥留留一笑,探掌一指祝掩:“我算得甚么大人,这位但是威名赫赫的祥金卫。是罪是冤,你且同他说道。”
祝掩同胥留留换个眼风,俱是齐齐瞧着宋又谷,不发一言,面色倒是颇耐玩味。
“我师父,哪还需得在江湖走动?一纸销磨请柬,天下豪杰折腰。多少掌门帮主,想着跟我师父走动走动,尚还寻不得关窍。”
闻人战见状,扬眉笑道:“你此人,还口口唤我滑头,怕是这房内诸位,数得你最滑不溜手!”
宋又谷唇角一耷,喃喃自道:“去便去,身正何惧影斜。”
“阿谁……”刘头儿一听,更是晕头转向,瞧瞧祝掩,再道:“这销磨楼是那边?”稍顿,又瞅瞅闻人战,接着询道:“你那四友伯伯,又是何方崇高?”
祝掩见状,吃吃笑出声来,少待,方缓道:“李四友,可并非销磨楼仆人实名,只不过他那四位朋友过分驰名,江湖中人便以四友唤他,一来二去,倒也不太记得其真名。”
宋又谷一顿,懒懒朝祝掩一摆手,“祝兄不信,我也没法。师父样貌,天下能有几人得见?即便见了,师父鬼手一张,乱花迷眼,谁能分得清真假?”
闻人战不住点头,脆声策应:“我爹同游叔叔,便都是那风趣儿的人。”
“天号二房?”店家再楞,“这二房,小人但是从未转赁旁人!大人出了百两包下这二楼三间头房,小人得了恩德,本也该当取信,只是那位……那位客长,”店家侧颊逃目,指尖朝向房内尸首方向,接道:“只是他入店时,非要天号一间,说是若无温庐,他便忍耐不得,少不了捱冷受冻。这少扬城内,也只要我这三间头房配得温庐,不得已,只得少收了他几两银子,算作善事,暗将其安设天号三房,免其无处落脚。”
店家一听,两足立时不稳,膝头一软,已是直直屈身,投地叩首,边哭边道:“小人当真有眼无珠,竟未能于登录店簿时识得大人这般豪杰!小人知错,不该将这天号租与旁人,坏了大人兴趣。但小人也是被逼无法,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人嘴一张,出入都是钱。小人有罪,小人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祝掩见状,踱步近了刘头儿,轻声点拨:“销磨楼,同宋楼,干系匪浅。”
闻人战目珠一转,却也不敢多辩。
闻人战陡地听祝掩一叫,一时摸不清深意,只得轻道:“我都未曾得见四友伯伯真容,不过量听我爹跟游叔叔谈起,倒是听得耳朵也生了茧子。”
刘头儿这便恍然大悟,抬掌拍嘴,碎碎低道:“瞧我这烂嘴。”言罢,却又偷眼胥留留,再近祝掩,附耳轻道:“怕是本日最当忘之天机,尚还轮不到水寒之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