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每入夜,春寒尚深。
待至一房,祝掩屏退余人,便自怀内取了封信笺出来,往刘头儿掌内一塞,轻道:“此案,于这一根堆栈内,已然告终。稍后便劳你同那捕快二人押送凶犯回衙。”
祝掩再笑,摆手重道:“我需先往店外,约莫盏茶工夫,自当归返。届时,我等便往三房,一齐拜别。”
祝掩又再拱手,后便往屋外,头也不回,朝余下三人道:“我先往一房同刘头儿说道说道。”
“信号已发,那姬宗仆人尚未到,反是自城内天童寺来了两名和尚。”刘头儿长叹,独自喃喃,“赤珠卫那小女人给的信,我已交由天童寺人措置,但那姓祝的暗里给的这密函……”刘头儿边道,边从袖底将白天祝掩给的那封信取了出来,打量再三,心下计算:水寒珠一事,除了天号那四人,便也只要我一人晓得内幕。那姓祝的乃是祥金卫,丢珠也是要献给五鹿国主的,我这戋戋一个垂象小城的捕头,那里值得他修书一封,单留给那三经宗主?
事毕,胥留留缓将那手札拢于一处,再谨慎缄入封中,起家踱步,缓缓将信搁在屋子另一侧桌上,这方用湿帕细细擦拭赤珠牙牌,轻道:“祝大人当真是一丁点儿暗亏也不吃。”
“宗主在上,容徒详禀;昔日无祸,新尸告凶;弟子少见,唯恐天降横逆,特请同赤珠卫一名先往探看,微服行事,免生枝节,如有所获,马上奏报。尸身已令少扬府衙捕头刘某带回安设,干请宗主命仵作细查此尸颅内口内腔内三处,待垂象珀卫身至,想来亦当报禀鱼悟师,眼明人虽知构陷,然事关明净,禅活门必得极力;二尊同心,破此灾害,难道指日?”
“姬宗主徒儿,还需这般自谦。”
闻人战娇笑不迭,上前挽了祝掩胳臂,尤是雀跃;倒是宋又谷,端倪愁苦,轻道:“下回,我可再也不扮凶犯了!明显身边有个偷儿,名副实在,非要让我来。”
“凶犯既已就逮,你我何需计算恁多。”
“恰是。”
刘头儿唯唯诺诺,点头不迭,待见那房门紧掩,不由软了膝骨,瘫坐椅上。
胥留留倒不纠结,拎了那笼鸽子,头也不回的去了。
惜得此时,无人查知,封内那密函之上,墨迹正自减退,眨眉工夫,终是独独只剩了六个字去。
“信鸽,我养的,来时存放它处,现要分开,自当取回。”话音方落,祝掩已是自肩上行裹内取了一锭银子出来,轻往桌上一放,笑道:“五十两。”
中午。
店家更是惊诧,吃紧推却道:“这怎使得!小人哪儿担待的起。”
“倒是不知,前面这位,提着那么多鸽子,是何企图。”
“你确是咽不下。”祝掩轻笑,俯身上前,贴那店家耳畔道:“这五十两,加上昨夜天号三房那人予你那五十两,统共一百两,我先存在你处。少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你便送往刘头儿家中。”
刘头儿立时解意,不住点头,闻祝掩接道:“那尸首,你便一同抬往府衙,想来不出几日,祥金卫同虎魄卫便得前后到达,说不准,连你们鱼悟师,亦得亲来。”
祝掩回身,见宋又谷、胥留留同闻人战三人俱是换了新衣,各携一行裹,并立于后。
“听闻是那店东贪婪,将同一间房赁与二人,才引出此等祸事。”
刘头儿一人披件罩衫,悄悄蹲在家中院内隅角。
百姓不解,交耳轻道:“这是发了命案?”
祝掩于少扬府衙内院将一信号烟弹放出,后则缓缓,又将那两只鸟笼笼门开了,目睹十数鸽子,分往四周,瞬时便已难寻踪迹。
胥留留侧目白了宋又谷一眼,一言不发,冷静随后,离了府衙,按闻人战所指,南下直往鸡鸣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