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未尽,古云渥已是连咳了两回,再一发声,喉头竟是酸哽。
楚斗贞听得此言,辩也懒很多辩,舒口长气,眼皮一耷,毫不做客气,垮着脸猛往嘴里塞了一张满卷着厚鸡肝的蒸薄饼,吧唧吧唧,嚼得起兴。
此言一落,容约禁不住摇了点头,浅浅一笑,心道这莽汉又是词不达意,表错忠了。
顿个一顿,古云渥两掌一攒,切齿接道:“尔等皆知,起初朝中某臣,倚仗椒房之亲,飞扬放肆,不成一世。孤应罪施诫,以儆效尤。孤早知小人不耻不忠,不畏不仁,见利忘义,恐厥后有人依样学样,得寸进尺,行扑地掀天之恶……”
古云渥连连摇眉,广袖一立,迅指压住了楚斗贞后言。
“戍边将士,不成擅离;幸亏孤杀鸡儆猴之举,粗有效果——诛殛一人,所余外戚多呈张望之态,莫敢显山露水,顶风冒火。如此细思,宫城禁军,亦不成有毫发异动,以免外戚嗅出一星半点古怪,有所扭捏。故而,此一战,实乃宫门内卫之争。”
“防备之心既起,故而于一岁前,孤便假云初之名,将容兄调往宫内,应了个御前行走的差事;想来,斗贞也籍着云初这好梯媒,拜过了中宫。”
“于尔等面前,孤明人不说暗话——三皇子之母淑惠贤能,温婉俭让;三子更是智勇无双,国之栋梁。相较而言,中宫好嫉,嫡子负气,怎堪拜托?”
古云初咂摸咂摸口唇,止不住的脚震,唇角抖着,低声策应,“皇兄,臣弟孙女同楚兄公子,但是……差着辈分……”
古云渥鼻内一哼,冷声自道:“其还当真是被娇宠坏了,原觉得不过是只醋罐子,不想孤竟瞧小了她。不庭之心将起,便满口喊打喊杀不顾死活了。”
古云初听得此处,舒心巧笑,“哎唷,不知是哪宫的娘娘这般运好?”
古云初点头定了定神,稍一抿唇,立时策应道:“皇后尝有暗施毒手、诛杀皇裔之心,只是顾及太子,蠢蠢而未动。现现在,三皇子已满九岁,皇兄厚爱与日俱增……重生了……生了改立东宫之意……”
古云月朔听,心道一句“有劳”,面上顿时露了笑意,拱手往摆布敬个一敬,吃吃笑应,“我这孙女,面子忒大。方一降世,便得了皇兄青睐,自县主拔为郡主不说,尚还钦赐乳名‘颜九’。这般不次之宠,我这当祖父的但是望之不及。”
古云渥背如负弩,久久直不起来。舌尖一探,濡唇支吾再道:“此一战,我中有敌,存亡难料。更望诸位,警省防备,俱要安康!”此言一落,古云渥蓦地拔身而起,扭颈回转,急仓促镇静张奔回殿上,单手往案下一摸索,眨眉便捞出个只龙纹丝缎锦盒,盒盖一开,内里恰是三只小巧金樽。
“我等弟兄,可并非为着通达天衢之路方才为君效命。”
古云初闻声,面上不间不界,沉吟一刻,自顾自低声嘟囔道:“日子订在了一月后……兄长离宫避暑之时……”
“惜得,臣弟方将太子将易之密透于皇后,其眨眉便定好了逼宫之计。”
古云渥再往楚斗贞肩头拍个两拍,长纳口气,嗓子已是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