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樱纳了老衲之言,抱了容欢,候于堂内,只闻门外佛音深满清澈,奥妙乐闻,跟着梵呗,其踱步渐缓,纳气渐长,两肩一沉,亦是缓自口内吐出句“破迷开悟,明心开性,离苦得乐,往生西方”来。

这世道,到底不过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骨。说则说恶业积累,终有报时,若当身不受,纵古云渥来世投作乞儿、作病鬼、作牛马,转生刻苦的可还算得是“古云渥”?比如张三为恶吃苦平生,李四捱苦郁郁一世,二人思忆不通感知不连,还谈甚李四便是张三的生报?

古云渥目华闪动,明显灭灭间,两粒目珠内似是隔空各伸出一只手来,拥着抱着拉着拽着,不管如何也未曾让身边这座玉雪肉榻跳出眶外分毫。打量半晌,古云渥只觉心脉骨头无一不酥,耐不住俯身同秦樱交股叠肩,又再嘴了一嘴,事罢抬眉,面上那六合万物尽入彀中的对劲神采掩也难掩。

“你也晓得这么多年已然畴昔,我这车轱轳似的‘公道话’,翻来覆去,怎就没个听腻的消停时候?”

况行恭颔了点头,扭脸应道:“你且将心安下,因着那园中古藤密道,我早便叮嘱旁人莫多往那处行差走脚,眼下我便畴昔,该有的不该有的一并除了便是。”

“之前我便劝你,但随了自家情意,同那销磨楼主成绩一段好姻缘。一来,若世人晓得茂儿父亲当年所为,只会将你代夫赎罪之行传作嘉话,岂敢诘问?其既肆意取了销磨楼主爱妻性命,现以自家娇妻了偿,尚是他造化了一桩稳赚的买卖;再来,拆的散的,本非天定姻缘,你同茂儿父亲义合则聚、义绝则离,道分歧不谋,志分歧不友,由此而来的度量琵琶上别船,难道顺理成章,千天然万该当?至于,你同销磨楼主,郎成心而乐天知命,通情识礼,妾故意而未加放逸,几番坚辞,若不是天不幸见,促进完竣,哪儿有这一双两好的天命良缘?”

未待况行恭语尽,秦樱已是急火火扭了身,两目浅阖,摇眉自嘲道:“本来还同欢儿打过筹议,待我西游之日,便是其晓得这折扇最大服从之时……眼下看来,即便有匙,得开天国变石门,其所得见,也不过一段旋梯,二里土路,加上块重逾千钧神佛束手的断龙石罢了。”

话音方落,秦樱思路再转,若脱笼之鸟,一刻不断,扑棱着翅子眨眉回了廿一年前。

况行恭吞舌咬唇,一时倒也寻不出个合用的辞句应对,只得将两臂颠得快些,觉得粉饰,更求容欢早早消停便好。

“你如有怨,只该同你父好生论个一论。”秦樱颤巍巍上前,一把捉了况行恭依命取下的金樽,苦海沉湎,怒涛险汛,眼下唯此浮草一根,怎不教人迷了心智般搏命捉着,将度脱水厄之朝气尽数依托此中?

秦樱面皮一阵发青,眼风一递,瞧着那归位的功德牌上端端方正写着“故儿容氏简茂升西之莲位”,落款“阳上母容秦氏泣立”字样,一挂腹肠已然不自主地跟着肩头腿肚齐抖个三抖,死乍还魂普通,哆颤抖嗦连唤了十余声“阿弥陀佛”。

思及此处,况行恭不由得又再退了半步,抬眉启唇时,便将先前已然说过了九万八千七百六十五遍的老调再多重弹一遍。

秦樱紧箍着怀内懵懂无明的容欢,也不睬二人身上尚还粘着容简茂血渍,一起踉跄,一头扎进了宋楼祠堂。

秦樱止了笑,攒了眉,将金樽同亡夫灵位前后一通打量。过个半刻,方才一字一顿道:“天如故意,必不正;天如有皮,必不薄;天如有血,必非红;天如有情,必非雄。”言罢,悄悄经了况行恭身侧,款款姗姗,独自飘出祠堂。

“尔等大德大智的祖宗们,且来将各中曲直评上一评,看我当称鄙贱毒妇,抑或受褒贤妻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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