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入夜,戌时。
“我父亲,为人朴重,不慕荣利;祝大人此言,恕难苟同。”
“祝大哥,你说那同括徒弟,一夜之间,怎就成了尤耳外使?”
“哪日?”
祝掩同宋又谷对视一面,又见闻人战定定瞧着他们二人,三人眉语几番,竟是齐齐红了脸,不发一言。
祝掩同宋又谷俱是查见闻人战长睫已湿,心下一紧,疾声抢道:“同括徒弟!改明日一早,我们再往宝象寺,暗里问问同括,想来其定不会不顾那林中过命的友情,必得据实以告。”
闻人战一听,立时破涕为笑,反手重拍胥留留掌背,低眉轻道:“也不知,到乱云阁时,可还赶得上我那生辰。”
闻人战亦是轻应了一声,后则寂静一刻,陡地抬眉,唤道:“胥姐姐,是不是过了十五,便能嫁人了?”
又过盏茶工夫。
宋又谷啧啧两声,柔道:“好日子,当真是好日子。如果赶不及同闻人前辈庆贺,那本公子便给你筹措一个生辰宴,包你毕生难忘。”
堂内诸人见状,俱是起家,相互客气几句,放脚便走。胥子思冷静行在前面,独自喃喃:“算那容欢交运,未曾同我打过照面,如果认得,只要他敢踏出宋楼半步,我非得把他打得脸孔全非,讨不上媳妇儿才算干休。”
鱼悟含笑,唯以“阿弥陀佛”应之。
闻人战颊上红霞陡飞,缓缓将两掌一摊,掌心抵在脸畔,两肘支在桌前。那柔滑描述,像极了灿烂珊瑚托玉盘,美好,天真,透着丝丝清冷轻巧。
胥子思闻声,吃紧摆手,“这罪名但是大了,我这当爹的,哪敢损了女儿游兴,如果想要在外多散散心,那便迟些返家,无妨,无妨。”话音方落,低声接道:“这垂象春光无穷,风景如画,我这老骨头,也是多时未得松动了,不然……爹陪着你,一同玩耍?”
胥留留闻听,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然侧目一瞧闻人战,心下思忖半刻,接道:“女儿此次离家,本就是出来游山玩水,未曾想甫一出门,便赶上少扬城那事,驰驱至今,还未得暇好好玩上一玩,这便要被父亲捉归去了。”
胥留留一怔,扫一眼座上两男,掩口笑道:“十五及笄,确是能够嫁人了。”
闻人战见二人面上俱是稍显不快,这便轻道:“即便那几个官门中人认了此事,若照你们所想,同括徒弟并非外使,也全不晓得那尤耳之事,其怎就有那水寒,也不在堂上辩驳鱼悟师所言?”
“恰是。”胥留留轻柔牵了闻人战一掌,摩挲轻道:“或是闻人前辈确切不欲旁人晓得此事内幕,就算同括徒弟那边无甚线索,我等仍当前去薄山去瞧上一瞧,闻人前辈许是早早候在那处专等着你呢。”
“这一点,我倒也非常不明。”宋又谷搔搔耳后,眸子一亮,“即便他不是外使,或念着那佛门中的‘是便是不是,不是便是是’,也不会同鱼悟固执。但是,水寒但是实打实,明显白白在那一心堂亮了亮。你们说说,那小和尚究竟自那边得了那宝贝来?”
宋又谷见状,折扇小扣掌心两回,应道:“也好,也好。”
祝掩闻声,眉头微攒,不敢多瞧胥留留,启唇却道:“胥女人,胥大侠爱女之心,溢于言表,本日堂上,更是直言不讳,明指鱼悟师初时所示那宝珠是假;但是,如此豪放直言,多数因着鱼悟师一时心急,错使一计,原想着抽薪止沸,未料得火上浇油。”
被唤作“段干色”的男人一怔,缓缓吞唾,目不转睛瞧着共姜掌上奇珍,颤声应道:“五鹿那一颗,现下,便在泽女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