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总管听黑衣和尚问起,不容分辩,上前便从李衍手中拿过书笥,双手奉与自家仆人。
黑衣和尚掐指算了一会,低声向巫总管叮咛了几句,转头望向阿窈,神采惊奇道:“小娘鱼,你如何晓得此术?”此时阿窈已给放开,她指一指鼻子,问道:“你在问我么?”黑衣和尚点了点头。阿窈眨了眨眼,似是并不将此事放在眼里,说道:“我晓得如何了,那也没甚么了不起。”黑衣和尚微微皱了皱眉,问道:“小娘鱼,你姓甚么?”
正在这时,一个差役仓促走到巫总管身边,低声私语了几句。巫总管闻听皱了皱眉,走到黑衣和尚身边,低声回禀过,抬手做了个手势,问道:“大人,要不要把他们颈上的六斤四分身砍了?”黑衣和尚微微闭目,轻声叹道:“毕竟是三百多条性命,既无确证,不成妄杀无辜。”巫总管道:“大人慈悲为怀,部属非常爱护,只是……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巫总管体味仆人之意,走到李衍身前,右手手掌一张,倏然从掌心射出几条银色丝线,有如蜘蛛吐丝普通。那几条丝线一出他掌心,立时便粘住地上的竹矢,他手掌一合一收,地上的五支竹矢刹时被他支出掌中,他又悄悄一抖,丝线与竹矢随即消逝不见。
这时候,轿中又传出两下击掌声,与刚才的两声击掌毫无非常。巫总管听了,退向肩舆一侧,抬起手挥了挥,那些差役瞥见,体味其意,上前掀起官轿的轿帘。
巫总管打了个哈哈,说道:“善恶,甚么叫善恶,这世上有善恶么?”李衍道:“善就是善,恶就是恶,这世上如何会没有善恶,易曰‘积善之家,必不足庆,积不善之家,必不足殃’,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前人诚不欺人!”巫总管冷哼一声,气笑道:“陈腐之言,酸不成闻,小儿之见,愚不成及!古往今来,史上所载,除了‘成王败寇’四字,几曾见到‘善恶’二字?”李衍毫不逞强,正色道:“岂不闻‘孔子作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黑衣和尚坐回轿中,差役落下轿帘,一干仪仗随即起动,未几一会便走远了。
李衍强忍剧痛,微微一笑,道:“总管大人,鄙人这条命在你手上,无话可说,要杀便杀,悉听尊便!”巫总鄙见他如此倔强,也是大感不测,嘿嘿一笑,道:“如何,你还不平气么?”李衍道:“大人以邪术制住了鄙人,鄙人怎会不平气,佩服,佩服,佩服得很!”李衍心中清楚,这射影术极其恶毒短长,本身公开说他利用的是邪术,倘若激愤了他,他一脚踩下,本身能够立即便会丢掉性命。
黑衣和尚转头望向李衍,意味深长道:“公子边幅不凡,生具天纵之资,将来必为远到之器,还望善加保重。”李衍拱了拱手,寂然道:“大师教诲,鄙人定会铭记。”
俄然,他猛地收回脚,抬头嘲笑了两声,说道:“邪术,甚么叫邪术?术无正邪,胜者为王,你莫非不晓得这个事理?”李衍见他移开脚,心中稍松了一口气,忖道:“此人固然恶毒,倒也听得进三分事理。”当即说道:“术虽无正邪,道则有善恶,大人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