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当他与新娘拜完了六合,在洞房里翻开了新娘的红盖头,在看到那似鲜花般清丽的面庞时,他会如何做?
“这凤冠太沉了,”她扯了下章羽枫的袖子,“我能把它拿下来么?”
章羽枫黯然低头,“她在她爹娘的坟前,必是悲伤欲绝的――”
她眉眼弯弯,柳眉悄悄扬起来,瞧了眼章羽枫,又瞧了眼卓少祺,脸上笑容如花。
章羽枫微微一惊,“云儿去过了洛州?”
章羽枫沉声说:“少祺,我俩熟谙多年,你应当体味我的为人。豪情之事我一贯慎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从不矫饰坦白。”
“连上面的花也绣得一模一样么?”
“是我陪她去的。”卓少祺淡淡点头,“我晓得你重修了云澄佳耦的坟场,阿雨当时去拜祭了。”
“你哭甚么?”卓少祺挑起苗条的眉梢,冷酷地说:“你伤她的心伤得还不敷么?你在雾茫山上又另找了新欢,与秦瑶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江湖上都传言你要做秦盟主的半子了――”
约莫是感遭到了章羽枫指尖上的暖和,云画雨展颜一笑,暴露唇边的两个小酒涡儿,“桂花糕很甜。”她拈起一块,塞到了章羽枫的嘴里,“很好吃,你也尝尝。”
这场婚礼,似如一场瑰色的幻境,他差一点便与面前的这个少女拜了六合,结成伉俪。
卓少祺牵起嘴角,淡淡一笑,“你的意义是,传言都是无稽之谈,你并没有变心?”
“没有此事!”章羽枫决然打断了他的话,“都是空穴来风,一派胡言!我与秦瑶毫无干系,一点私交也没有。”
章羽枫一面低声说,一面倒了杯清茶给云画雨,递到她的唇边,“云儿,吃了这么多点心,你不渴吗?……乖,喝点水。”
“你为甚么穿戴白衣裳?”她猜疑不解地说:“你为甚么不穿红衣裳?”
镶金缀玉的精美凤冠,华贵美艳,却压得她脖子发酸。
如果,本日的婚礼,章羽枫并没有来。
“阿雨如果晓得了你这番话,必是不会再哭了。”卓少祺缓缓道:“她昨夜来到这里时,哭得眼睛都肿了。章羽枫,流言毕竟是因你而起,你若在乎她的感受,便不能任由这些流言来伤她的心。”
章羽枫白衣若雪,眉心深蹙,他狠狠攥住了双拳,喉咙里竟有些哽咽。
卓少祺伫在一旁,悄悄看着这统统,凤眸如墨,光影悄悄浮动,暗淡而涩然。
悉悉碎风,拂动着窗外那片萧瑟的落叶,沙沙地响,仿佛是一曲孤单如伤的挽歌。
云画雨蓦地呆了呆,仰起脸,仿佛这句话令她非常耳熟。
卓少祺面色一白,内心翻滚的苦涩好像巨浪,几近要将他淹没,“可惜,阿雨心中只要你,你比我荣幸,”他喃喃地说:“如果她肯给我半分机遇,我不会罢休的。毕竟是我迟了,得不到她的心……”
很久以后,才终究开口,“少祺,我父亲犯下的罪,我会承担的。云儿的孤苦,满是因我们章家之过,我会用尽我统统才气来弥补。今后天涯天涯,碧落鬼域,我永不会再分开她。”
云画雨卸下了凤冠以后,头顶轻巧多了,望着面前的两个俊男人,她也并没感觉有甚么拘束,眼睛掠过了卓少祺,滴溜溜地在章羽枫的身上转了一圈。
眼眶却不自发的潮湿了,像蒙上了一层雾气,凝成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好呀好呀。”云画雨长睫扑闪,悄悄点头。
他向来思路敏捷,辩才雄辩,此时现在,竟无言以对。
章羽枫柔声应着,手掌轻如羽毛,悄悄扒开她的乌发,为她摘下了那顶沉甸甸地凤冠。
章羽枫浅笑着,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云儿,你喜好红衣裳,我去为你做新的。你一件,我一件,咱俩穿得一模一样,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