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雨,我握不住你的手了。”
这平生,本只为了报仇雪耻,可惜,自从与她了解,毕竟多了很多拘束与牵挂。
悠远的天涯,在海与天的绝顶处,垂垂现出了一丝曙光的亮色,火焰岛那瑰丽的表面,又闪现在视野当中。
情势岌岌可危。
卓少祺说,语气和顺,好似这山岳间的云雾普通云淡风轻。
云画雨尖声大呼,心如刀割,但是,手指间已经空空,虚握着,好似还残留着那些微温。
山岳之上,流云散淡,月色寥落。
“少祺,你抓紧我!”
情丝如有千千结,从心扉里滋长,不成按捺地缠绕住他。
秦啸沙的狂笑声在山岳间回荡,他瞎了一眼,断了一臂,背上还中了一剑,可他却固执得好似韧草,迟迟不肯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一向都停不下来,直到哭得气哽声塞,喉咙沙哑,方才垂垂停歇。
卓少祺衰弱地一笑,指尖冰冷,五脏六腑都被震伤了,筋骨里的力量已一丝丝的剥离,哪怕是再耗尽九天之力,他也没法再握紧她的手。
云画雨伏在章羽枫的怀里,冷静抽泣。
真好啊。
云画雨仰开端,轻声道:“大哥,我不忍心看他死。”
他被秦啸沙震碎了五脏和经脉,又坠入幽深冰冷的海水里,浪涛吞噬了他,骸骨无存。
一树海棠如烟,一片,又一片的落花飘下,暗香袭袭,随夜风一起环绕,扑到脸颊,和顺而沁凉。
她清楚在天涯之间,却像隔了全部天涯。如果纵身跳畴昔,真的就要碎成齑粉,他要的不但仅是朋友之情,他还想要更多,但他已得不到了。
云画雨悄悄抬眸,眸光清澈,如月光下的琉璃,泛着晶莹的光芒。
在昏黄的泪眼中,云画雨瞥见卓少祺满足的笑了,黑亮的眸子里都是光辉欢乐的光芒。他是一个少见的美女人,容颜清俊,一笑起来,似有无边的魅力,倒置众生。
竟有些惶恐了。
脑中嗡嗡乱响,身躯已站立不住,一双手臂伸了过来,俊眉星目,垂怜如水。
章羽枫拉住她的足腕,把她拖回了空中,贾正晶一手拽着章羽枫,一手扣着绝壁旁的那株海棠树,比及三人已离开险境,完整回到了山岳上,贾正晶沉声叹了口气,寂然地靠在树干,往地上用力一捶,“秦啸沙真他娘的阴狠,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真是畜牲!!”
卓少祺那急坠的身影穿透了薄雾,坠向那茫茫阴暗的深海,衣袂翻卷,流曳而去,仿佛落空翅膀的孤雁,绽放一朵小小的浪花,眨眼之间,那抹身影就已被吼怒的巨浪淹没了,再也寻不到踪迹。
云画雨抬眸望向章羽枫,透过昏黄的暗夜薄雾,看到了他那张俊美的容颜,如昭昭日月,光亮磊落。
这酸意,淡若月光,轻若薄雾,仿佛是虚无飘缈的错觉,但是,它却又像一根钝钝的针,偶尔戳着他的心,不容置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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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羽枫淡淡地说:“我也不忍心。”
卓少祺已死了。
“少祺,你抓紧我!抓紧我!”
海风吼怒,波浪滚滚,轻吟低奏,仿佛在唱着一首悲惨的挽歌。
花瓣如雨,开到荼靡时,便是残落与陨落。
冷风吼怒,海棠飘零。
哪怕他晓得,她一向是爱本身的,可不知为何,就是莫名的惶恐。
“不!不!”
天,终究亮了。
机灵的贾正晶不知何时已悄悄分开了。
……是为我而流的泪吗?
桃花颜,湖水裙,雪肌玉骨,笑靥如花,娇憨的天真。
云儿,如果我死了呢?
畴前你的泪水,只肯为章羽枫而流,而本日,你也会因为我而伤感痛哭。
秦啸沙与卓少祺悬在半空中,似藤普通的摇摇摆晃,秦啸沙仅余一臂,却紧紧抓住卓少祺的小腿,死也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