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汪三娘很快端来了酒菜,两瓶烫过的农家腊酒,一碟青菜,一碟酱瓜,很清寡。
汪三娘回声,取出两斗酒来,斗略大,比叶秋荻的一青瓷瓶要多上很多,让叶秋荻有些羡慕,但想到苏幕遮的喋喋不休,只能诚恳地浅斟慢酌,未出言多相求。
“哎哟。”曲欢伯猝不及防。若不是黄封扛锄头的仆人反应极快,锄头木把一伸一推,将曲欢伯推离了桌子,他身上非挨上一刀不成。
“哈哈!”说罢,肮脏墨客曲欢伯与居士刘督邮相视而笑。
在曲欢伯三人笑声未落时,酒坊草编的帘子被挑起来,一身高八尺不足的男人呈现在酒坊门前。
扛锄头的仆人坐在了中间一张闲置的桌子上。
曲欢伯也不恼,跟着笑了,连声疾呼汪三娘快些取酒来。
倒是一向与叶秋荻闲谈的苏幕遮看不过眼去了,放下筷子讽刺道:“有些人,总喜幸亏鼻孔上插大葱装象,屁股上插狗尾巴草作大尾巴狼。”
听他们的笑声,苏幕遮自讨败兴,有些悻悻然。
前者儒生打扮,长脸,招风耳,眼小,留着美髯,搭配在一起非常滑稽;后者为一主子,貌不惊人,一身灰衣,扛着锄头,紧跟在儒存亡后。
“尽谈笑。”汪三娘笑说一句走了。
“女人也是爱酒之人?”曲欢伯身子斜倚在墙上,腿搭在中间胡凳上,对叶秋荻道:“酒为欢伯,除忧来乐,酣醉是忘乎本身,微醺是半开名花,飘飘然欲随风而上,蒙蒙兮似雾中看花,可焚香论道,可畅叙幽情,可高揽明月入怀,可低叹商女暗恨,风雅超脱,酒中滋味不是平凡人能品出来的。”
曲欢伯一愣,刘督邮率先“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曲欢伯道:“青州处置夙来孤傲,向来只要白眼斜睨看不起旁人的份儿,不料本日却被一女人嫌弃了,当浮一明白,满饮一杯酒。”
叶秋荻抬眼看他,撇嘴:“聒噪!”
曲欢伯点头,略有些自大的点评:“黄御史虽爱酒,酒品却不可,酒菜之上甚身份也不顾,任何酒友皆可交友,还自有一套说辞,言比他强之人,不能不与之共喝酒;不如他之人,不能不与他喝酒;跟他差未几之人,更不能不与之共喝酒,是以酒菜之上,他与鸡鸣狗盗之徒也能聊个痛快。”
汪三娘一拍脑门,方想起来另有其他客人在,忙抱愧一声,回身折向前面取酒菜去了。
汪三娘看不过眼去,又提了一斗酒出来,放在黄封面前,笑骂曲欢伯二人:“你们这些墨客尽喜好玩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