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是由公羊先生弟子送来的,生漆初上不久,未干,略有些潮湿。
“好了,好了。”苏幕遮挫败道:“晓得你武功比我短长一些,也不消整天夸耀吧。”
“心有所惧而夜不能寐。”叶秋荻为他整了整衣领。
“王爷很少睡如此长时候的。”漱玉也不知是对叶秋荻还是对苏幕遮说。
叶秋荻瞪了他一眼,道:“油腔滑调。”嘴角却还是忍不住暴露一丝笑。
“啊。”漱玉一声惊奇,忙掩口,但苏幕遮已经是被惊醒了。
“你有主张没?”叶秋荻问。
叶秋荻盯着苏幕遮,一双翦水秋瞳仿佛能看破民气,让苏幕遮一阵心慌,正要硬着头皮说些所谓宿世此生的话,却见她嫣然一笑,道:“不过,仿佛某些人在我这里找到了安然感。”
“本来你所谓的情意就是送吾一把作伪的古琴?”叶秋荻佯怒。
“或许他天生便有恐忧。”
“练功。”苏幕遮坐直身子,对劲的将漱玉发起的练功体例说了,道:“待我神功初成,将这漆面震出剑纹后再送于你。到时与那些数百年的古琴比拟,必然能以假乱真。”
“真是奇特。”叶秋荻细心为他评脉查抄一番后,无法地放下,心中虽早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一句。
“如何,悔怨我刚才放开了?”苏幕遮嬉笑,被师姐赏了一记暴栗。
“不是万年么?”叶秋荻不为情话所动,安步经心肠扫他一眼,道:“你之前可说过的。”
“嗯。”叶秋荻合上书,道:“把他唤醒吧。”
叶秋荻低头打量苏幕遮,见他神采安然,呼吸均匀,如何也不像是就寝浅的人。
“凤求凰,如何?”苏幕遮兴趣颇高的坐直身子,道:“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行啊,小苏子,嘴越来越甜了,跟谁学的?”叶秋荻左手抓着苏幕遮耳朵,嘲笑道。
又问:“我取的名字不好么?”
苏幕遮愈的宽裕了。
苏幕遮一顿,随即眼神通俗,盯着叶秋荻,道:“琴虽作伪,但此中堪比五百年的情义是情真意切的。”
“是么?”叶秋荻眼神下移,苏幕遮正在挠动她的手心,道:“是不是该放开了?”
零琐细碎的光斑随轻风拂动,偶尔腾跃到叶秋荻葱白的手指上,勾引着苏幕遮忍不住伸脱手指去碰,却被叶秋荻拍掉了。
“这五百年的情义,吾能送你一打。”叶秋荻对劲道。
叶秋荻走近,坐在他头前,抓起他手掌。
“我想,我晓得他为何夜不能寐了。”叶秋荻说道。
她顺手抓起一块还算无形的边角料随便一抚,扔给了苏幕遮。苏幕遮接过,见先前还整齐一块的木料,此时已经有了裂纹,端口如天然裂开普通,锋芒如剑。
“琴者,禁也。禁人险恶,归于正道,故谓之琴。”叶秋荻道:“恰好你要用它来练功,便叫它‘琴’吧,以提示你禁淫邪,君子心。”
“好。”
苏幕遮得寸进尺的将头枕在了叶秋荻腿上,偷偷抬眼,见她神采如常,不由地心中一喜。闭上眼,闻着淡淡的暗香,想享用这机遇可贵的半晌温存,不知怎的,睡意很快袭来,不一会儿便酣然入梦了。
“王爷睡多久了?”漱玉服侍苏幕遮一段时候了,从未见过他睡的这般熟。
“我已经是君子君子了,你莫非要让某削发不成。”苏幕遮撇嘴道。
叶秋荻点头,道:“琴心即天心,《高山》《流水》莫不是追逐山之巅,水之涯,以求鸢飞鱼跃、万物荣生的六合人和之境,若取凤求凰,反走了下乘。”
“诚恳点。”叶秋荻嗔怒,神情娇媚,让苏幕遮骨头酥了半边。
“啊,哦。”苏幕遮面不改色的放开,昂首望望天,干巴巴得转移话题道:“阳光温暖,晒太阳睡懒觉正合适。”说着,苏幕遮走到竹亭围栏的长条坐凳上,迎着阳光躺下,感喟一声:“可惜就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