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二内人虽边幅平平,但武功与才学俱在叶老二之上,与饱读经籍的漱玉竟能相谈甚欢,难怪叶老二结婚后职位会降落。尤其值得奖饰的是,她的厨艺一绝,所烧之甘旨让苏慕遮赞不断口,但是令人聒噪的是青衣老叟与公羊子高先生的清谈仍在持续,并因苏慕遮的身份将他也牵涉到了此中,满桌的之乎者也就饭,让苏慕遮山珍海味在前却吃之有趣。
慕容不归上前夺下他挹酒的勺,攒眉问道:“旧疾又犯了?”
翌日,凌晨。
慕容无忌醉意昏黄,说道:“叶大蜜斯与我有拯救的恩典,做牛做马都无觉得报,怎敢再有妄图执念?且叶谷主早已故意上人,你莫要冒昧……”
……
苍穹此时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银絮飞天,琼瑶匝地,四周白茫茫一片。
慕容无忌一爵酒下肚,说道:“《太素心经》是药王谷绝学,叶大蜜斯断无将它传于我的事理,现在前去药王谷只是能人所难罢了。”
在他身后,燕云军身着玄甲,在雪中如一道大水,冲开了冰天雪地间红色的束缚。
未曾理睬沿路仓促遁藏施礼的主子,慕容不归脚步仓促来到王府大殿,下人将来得及通报,他便排闼走了出来,见中山王慕容无忌正放浪形骸地仰卧在软榻上,红色衣衿上尽是酒渍,酒樽放在脑前,玉制酒爵弃之不消,正用勺挹酒入口。
慕容无忌处之泰然,说道:“老弊端,早风俗了。”他说罢,拿起酒爵直接在酒樽舀取一爵酒,抬头举高,清酒会聚成线缓缓流入口中,饮罢,慕容无忌用衣袖擦嘴,问道:“看这鬼气候,大雪不日便会封山,想来那拓跋老狗不会安宁,你可曾提早做好筹办?”
在他还是大燕国皇子时,慕容无忌便是他斯须不离的兄弟,在燕国城破他被虏进皇宫蒙受欺辱的十年中,慕容无忌从未放弃过援救他的动机。终究在楚地苏宁反秦前秦手忙脚乱时被慕容无忌找到了机遇,他趁机潜入防备森严的前秦紫宫将他救走,但在撤退时轰动了天子宿卫兵,慕容无忌的伤便是在当时留下的。
大殿温馨下来,只余下火盆内的木料燃烧时的噼吧声,没有慕容无忌叮咛,主子未进大殿掌灯,慕容不归绝色倾城的面庞在柴火中忽暗忽明,让熟知他的慕容无忌猜不透他在想些甚么。
昔日门庭若市的中山王府,本日火食寥寥,只余下身着玄甲,腰佩雁翎刀的燕云军忠心耿耿的护在王府门前,在暴风中矗立。
典军校尉忙俯拱手答复:“回主上,既中午分王爷便再未会客。”
即便青衣老叟再三挽留,苏慕遮还是挑选上路,随行的另有公羊子高先生,他们将到建康四大书院游学,与苏慕遮等人恰好同路。
黑云压城,北风残虐,墨染的黑龙旗在墙头猎猎作响,一场大雪行未到临。
慕容无忌闻言,望着殿外阴翳的天空,说道:“如此这般,我倒但愿这大雪天更耐久些……”话未说罢,他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恨不得将心肺全吐出来,全部脸憋着通红,酒爵中的清酒也是以全洒在了怀中。
慕容不归上马,将马鞭扔到身后侍卫手中,大步向王府走去,与典军校尉错身而过期,身后系着的猩红色披风被劲风鼓起,划过侍卫统领面庞。典军校尉不敢有涓滴非常,待天子宿卫兵也进入王府后,才站直身子轻舒了一口气。慕容不归非残暴之人,然本日不知为何,典军校尉站在他面前如同坠入万年冰窟中普通,此时直起家子来便抖落一身盗汗。
慕容不归嘴角上翘,戏谑地说道:“你对叶大蜜斯一向念念不忘,现在去药王谷岂不遂了你情意?若能成药王谷的半子快婿,习得药王谷绝学又有何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