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纲连连叩首,说:“不敢欺瞒皇上,那日集市,见着小人的人有很多,只要问一问,便知小人没有扯谎话。”
“禁军不是废了吗?”沈泽川看着萧驰野的腰部与腿部,说,“但看他这模样,清楚是式微下工夫。”
“他是得了谁的号令?”
潘如贵回声,缓缓退出门去。
太后翻手,悄悄拍了拍潘如贵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魏嫔得子之前,皇上的身材,就还须你不时看顾着了。”
“先帝自律,”纪纲吹了吹灰,说,“不能吧。再者若真的另有个皇嗣,这些年如何能藏得住?”
“朱紫就是朱紫,”沈泽川说,“乐子找的也与别人分歧,吃喝|嫖|赌一概不在眼中,非得与人玩。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要我陪二公子,那多无趣。”
太后又说:“遵循哀家来看,这沈氏第八子一心改过,与那沈卫截然分歧,是个能够用的孩子。”
“太后不喜楚王,现在却只要楚王能登皇位。本日纪雷对楚王连咬几口,如果得了潘如贵的授意,”沈泽川口中药苦意不散,他拧眉说,“我便信了,潘如贵既然有置楚王于死地的心,必然是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宫中另有别的皇嗣,远比楚王更易操控。”
太后不说话。
沈泽川出来,外边人已经散得差未几了。他和纪纲一前一后地下了阶,瞥见萧驰野正策马分开。
早晨沈泽川归了寺,服完药,与齐太傅隔着小几对坐在院里。
“皇上不欲穷究。”沈泽川说,“为了保着楚王,才允了我出去。先生料事如神。”
“我看着你,”萧驰野捏着马鞭,扯了嘴角,“就感觉很有兴趣,还要别人掺杂甚么。”
沈泽川只看着萧驰野,不躲也不让。萧驰野马到跟前,猛地掠过他。沈泽川的袖袍被风鼓励起来,半晌后又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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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咸德帝表示纪纲,“你说,他常日里,有没有提过甚么?”
“擅骑射。”纪纲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就是没交过手,不知这小子力道如何。如果他五年前就已经能拉开彼苍大弓,现在只怕力量更甚。川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等闲与他比武。”
沈泽川说:“这如何受得起?我为二公子找了很多朋友呢。”
沈泽川点头,低声说:“罪臣虽大胆托了福公公买灯,却从未与福公公见过面、传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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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案子与你甚么干系。”萧驰野的马绕着沈泽川转了一转。
咸德帝倦怠敛眸,说:“小福子现在已死,你可知他夙来与谁有过节?”
“只要流着李氏的血,就是皇嗣。”齐太傅叩了棋子,说,“先帝是没有,可现在的这位,就不能再生一个吗?一旦后宫诞下皇嗣,这位断气,太后便能带着个襁褓婴儿上朝听政,连珠帘也不必挂了。花思谦到时再封个托孤大臣,那大周就真的要姓花了。”
咸德帝听到此处,似是自嘲,瞥了眼泥塑木雕般的潘如贵。
沈泽川说:“回禀皇上,葛叔是在等大内里的福公公。”
“但是萧驰野与楚王友情不浅,楚王即位于萧家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沈泽川摩挲着棋子,“离北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楚王还活着,萧既明连同边郡陆广白就能兵逼阒都。八大营如何打得起这一仗?”
“潘如贵失了狗,我栽了头。本日谁都没得的好处,恰好叫你给捡着了。”萧驰野从马背上俯身来看他,“如何命硬的人,运气也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