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坐,赵氏使了个眼色双喜便带着两个丫环出去。乔瑷见状也不好留下柳初,也打发她出去了。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杏初在外头恭声喊了一句“夫人”,然后便见到赵氏从围屏外走了出去。她身后跟着双喜和另两个眼熟的丫环,手里都提着长形黄花梨食盒。
“你身材可吃得消?”赵氏极其体贴:“程太医都亲身下了诊断,即便你告病也不太要紧。”
赵氏点点头:“在外人眼中,我与你毕竟隔了一层,这才想要细细与你解释……”她拍拍乔瑷的手,又特地抬高了声音:“不过终究还是要看看杜家送过来的聘礼。虽说想要你嫁得风景,却也怕过分倒是折了杜家的面子,伤了和蔼今后倒是教让你难做了。”
赵氏如此风格,在她看来也实在算不得夺目之人。她如果故意皋牢,便要当年趁着她还小好都雅待,说不定倒还真能培养出几分豪情来。反之如果真要打压她,也该雷厉流行做出些手腕来。当年清楚想将她发配得远远的,偏又只敢在背后剥削好东西,或者在本身亲女儿背后说些浑话,明地里却还要做出一副敦睦的模样。可惜她又不是三岁孩童,莫非就能把前事都忘了?如许做只怕是徒让她本身不痛快了。
乔瑷一晃头,绸巾滑落了下来,闷声道:“你先等一等……”
等那白玉炖盅见了底,乔瑷搁下调羹,赵氏才叹了口气:“一眨眼你也到了出阁的时候。当年初见你,还是那么一个小小粉嫩的人儿……”
“那便明日去吧。”乔瑷俄然想起那日烧得含混时的梦境,阿谁甚么时候看畴昔都是眯着眼笑的公公,像极了陛下身边的石公公。这些年她虽还偶尔被召入宫中,却都是陪在皇后寝宫,几近从未面圣。
何况国公府已经传至第三代,不管下一名秉承国公府的是哪个弟弟,都是要削一等的。而别的几家都恰是盛宠当时,又有国舅家扶摇直上,指不定都盼着这个空出来的位子呢!
不过赵氏风俗了她闷葫芦的性子,只招手让丫环们将带来的食盒摆了开来,又柔声道:“昨日程太医说你恰是需求温养之物,我揣摩着去库房里寻了些官燕与牛乳一并炖了,再合适你不过了。”
赵氏伸出的手落在半空,最后只得改扶住她的肩,故作抱怨道:“我们原是最亲不过的一家人,你说得如此陌生,我倒是要悲伤了。”
赵氏只得放下来,让柳初端了水到屏风外奉侍她。幸亏也没有等太久,乔瑷一会儿就转了返来,额前的发帘还沾着水雾,看着公然精力很多。
赵氏拭了拭泪,持续道:“幸亏我早早就想着要为你们姐妹几个攒着嫁奁,这几年减了府中高低的开消,才在账面上攒下些银子。但这么些年,拢共也只得五千两――这笔银子定是先紧着你用的,过得两年珂姐儿出阁,便再想体例罢。”
乔瑷忙下了地,道:“我这几日病胡涂了,还没洗漱呢!”
乔瑷背靠在床头将温热的绸巾敷在眼窝上,打了个哈欠道:“不睡了。免得睡过甚又倒置了,彻夜睡不好。”
赵氏已经说完了一段旧事,瞧她倒是油盐不进的模样,不由道:“你现在身材还衰弱,但进宫谢恩一事也不能迟延。现下已经是第二日……”
两个小丫环将食盒翻开,双喜亲身将里头的红漆盘放入托盘中,端到赵氏身边。红漆盘内嵌着一个形状小巧的白玉炖盅,正盛放着刚炖好的官燕,丝丝晶莹剔透。乔瑷看不太逼真,见双喜又开了另一个食盒,内里倒是乳红色的牛乳。赵氏将牛乳倒入官燕中搅了搅,挑起一勺竟是要亲手喂她。
乔瑷垂着眼,也想起明天那道听得不甚清楚的圣旨。不知陛下是以甚么标准给她择了这门婚事,但既然圣旨已经到了家中,此事再无他论。她并未听过杜家申明,也没法断言这门婚事吵嘴。但是想想不睬家事的父亲和恨不得她能青灯伴古佛的继母,真不知谁还能给她做这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