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回扬州后,也从下人丁中得知,楚大郎在地动后没几日,就被楚大富派去了燕都,说是有买卖。
楚大富病倒后,就被挪到了主屋边上。几个小妾三不五时地出来陪着,丫环们忙里忙外服侍着,日子倒是不必畴前差。
楚大郎在燕都出事了。
江羌微怔,再看因为分享了同一种药丸,正凑在一起说话的五味和江离,心下蓦地一暖,当即对着楚衡行了大礼。
彼时,夜如浓墨,月挂半空,除了船行驶时收回的声音,江上静悄悄的。
可这会儿,从燕都传返来的动静,倒是这一名,出事了。
楚衡笑笑,对着江离招了招手。
哪知,拉扯推拒间,撞见了恰好来找郑都知的靖远侯。
哪知,楚大郎到燕都后,却在一次酒桌上闹了事――抢了靖远侯比来常点的一名都知。
江羌先前已问过船老迈,这船的仆人家姓甚么。船老迈说了个楚字,江羌细心一想,便知是扬州楚家,内心生出两分警戒,可等看到了站在船面上的青年,顿觉缘分不浅。
可这话,楚衡就是喊出来了,楚大富也不会放过他。
楚衡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那底下一个船老迈模样的中年男人弓着腰,跟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说话,不免多看了两眼。
又过一会儿,有轻微的拍门声,一下一下,笃笃笃地敲响了他的舱门。
“阿郎,大郎出了甚么事?他在燕都如何了?”廖氏问的有些急,抓住楚大富的手用了非常的力量,直抓得人手腕发红。
“不会。”
江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听话地伸开嘴。楚衡笑着往她嘴里丢了颗药丸,见小女娃在嘴里舔了舔,甜丝丝的味道逗得她眯眼睛笑,这才对江羌道:“这药丸有些甜,但对身材好。离离根柢不好,吃上一段时候,能健骨养神。”
明每天亮的时候,该如何跟船工们解释,一夜之间,江羌消逝,留了个闺女托他送回燕都的事呢……
“积德积善,不过举手之劳。想来即便是添钱都想上船的人,捎上她们,也不会占了你们多少便宜。”
“既然都不会。”楚衡笑,“我又怕甚么?”
她现在怕的就是大郎在燕都回不来,楚家最后只能落在那小牲口的手里。
见是熟人,他转头问道:“船上可还能再带两小我?”
船上各处挂了小灯,舱房内多数的烛光都已经吹熄,船工们睡得呼噜声一下接着一下。
楚衡站定,扭头将人打量了一番,俄然问:“你可会害我?”
这个事理,楚衡直到半夜才明白过来。
五味起家点亮桌上的烛台,见楚衡从床上坐起,这才走去开门。
楚衡听着楚大富的话,内心大呼。
信上写了楚郎亲启,一看就是女儿家的字。
不,我不熟!
船老迈回:“三郎要带这对母女?”
廖氏仍然不肯楚衡这时候去燕都,她总有感受,这一趟这个小牲口会有一番境遇。
落日西下,江面被印染成金色,远处水天一色,劈面吹来的风刮去了统统的炎热,直叫人气度开阔,一扫浑浊。
“船家,之前清楚说好了要带奴家母女回燕都的。怎的说变就变,如果感觉钱不敷,奴家再添点便是……”
楚家虽扎根扬州城,却也经常与燕都方面有买卖上的来往。楚大富年纪轻时,更是与燕都很多富户有着友情。地动时,他正与楚大郎筹议着过几日父子二人一道去燕都,跟老友们聚上一聚,趁便做几单买卖。
楚衡拆开信,重新看到脚,再看了看趴在他腿上打哈欠的女娃娃,最后低头捂住了脸。
船老迈却摆手说只是听郎君的叮嘱。可那叮嘱了的郎君,直到开船,母女俩都未能见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