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得昂首望去。
庞大的红色天蓬将偌大的院落粉饰住,四周点了几十盏长明灯,将全部灵堂照得亮堂堂的。
偌大的院子,一片寂静。
秦晓得眸底血浪翻涌:“秦家男儿郎尽损,现在秦家危如累卵。我弱、淮钰还小,是以他们敢欺我辱我轻视我。眼下,临时要忍。”
三叔死状惨烈,他身上生生扎着十几只长矛,体无完肤,浑身是血,肢断腿折,腹裂肠流,惨不忍睹。
“是!”秦家下人们齐声呼应。
秦晓得冲动万分,含着眼泪将一只手放在祖父棺椁上,一只手放在父亲棺椁上,强忍了大半月的眼泪再也节制不住,倾泻疾走。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孙氏和秦晓得满目苦楚的凝睇着玄色棺椁。
皇城司不受三衙辖制,乃帝之以腹心,一掌宫禁宿卫,二掌朝臣刺探监察。
她昂首对着天空嘶声吼怒:“冲锋,冲锋,冲锋,秦家军冲锋!”
小家伙眼睛又一亮,“甚好。”
秦晓得亲身扶起老泪纵横的秦老管家:“秦叔,大师都快起来吧。礼部很快就要进驻秦府。留给我们哀痛的时候未几。”
小淮钰用力点头,“好的,长姐!”
大师齐齐举起右手握拳击在左胸上。
秦家下人全数是军籍或军眷良民,个个都是受秦家恩德,方得一寸安身立命之地。何况,秦家待大师不薄,向来不把他们当下人看。
秦晓得鼻尖涌上酸楚,腔调却极其严厉:“留下能够,但如有敢做出有违秦家军规之事,我,毫不轻饶!”
小家伙的脸一垮,“那,好叭。”
稚嫩的声音夹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吼怒声中,化作桀骜雄鹰,撕破漫天飞雪,直冲九霄。
“秦三爷,我是孙青青,我心悦你,你愿娶我吗?”
秦晓得虽年纪不大,但她妥当坚固的模样很有老王爷的气场。
孙氏死死咬唇,举步维艰的缓缓走到夫君的棺椁前,颤抖的手停棺椁半寸处,迟迟不敢去碰。
隆起的腹部俄然动了,朝着棺椁方向用力鼓起一个大包,孩儿想爹了!
“冲锋,冲锋,冲锋,秦家军冲锋!冲锋,冲锋,冲锋,秦家军冲锋!”
倏然一惊,敏捷放下窗帘。
秦晓得与秦家下人齐声对天哭吼:“秦家烽鼓不息,靴刀誓死!我们在,秦家在!”
“啊!”小家伙镇静得眼睛一亮,“那我教弟弟打拳好不好呀?”
秦家军夙来以军纪严苛风格松散闻名,不管是漓城的振国王府还是东京老宅都是按军律严管,就连秦世子也被振国王当众罚过军棍。
只闻声扑通扑通,秦家人乌压压地齐齐跪下,没有人哭,只要冰冷的石板上磕出整齐齐截的叩首声,伴跟着有力而降落的呼号声。
墙毁于其裂缝,木毁于其节疤,现在暂避锋芒,将本身藏进灰尘,暗中窥测敌手缺点,一一击破幕后黑手,肃除奸佞小人。
“对,大女人,我们不走,我们要与秦家共存亡!”
此话一出,满院鸦雀无声,你看我我看你。
秦老管家再也忍不住,扑通跪在棺椁前,一言不发地用脑袋在青石板上一下一下用力叩首。
心头一阵绞痛,面前一黑,她扶住棺椁,指甲咔嚓断了,鲜血从指尖涌出,却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