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仍悦你。”
“锦盒是我娘的物件，我收下了。这钗子，你收归去吧。”
“你真叫我恶心。”苏岚紧咬着下唇，一字一句隧道，“我恨你。”
“物归原主罢了。”苏岚摇了点头，“山盟不再，少年情断，这信物，我不好收着了。转赠林妃可好？”
“你不会真觉得我还是十五岁吧。”苏岚昂首看他，眼里俱是讽刺，她从袖中取出一只簪子，恰是齐朗托晋容带给她的九鸾钗。
“相思难明。”苏岚低低笑出声来，一字一顿，“相、思、难、解。”
“阿颜。”齐朗回身看她，笑意暖和，似有远山铺展面前，眉眼之间，犹是当日君子。
“我。”齐朗那一句没有，如何也说不出口。
苏岚站起家来，向后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齐朗倒是就势上前，将她一把按在门框上，使她转动不得，一时之间，二人已是攻守易位。
“你早知我未死，还退隐楚国。”苏岚摇了点头，“不会此时才想见我。”
“我是真的，相思难明。”
人之一世，皆逢所爱，懦夫献上一吻，勇者拔刀相向。而刀剑最为慈悲，因为骸骨转眼而寒。
“也不算，我内心啊，恨你，恨得不可。”苏岚神采诚心，“恨得，非常安静。”
晨钟里步行上山，爬过九百九十九级台阶达到寺院时，和尚正做早课，灰扑扑的布衣，梵唱阵阵，香火环绕。
“子詹。”苏岚推开他，“啪”的一声，他颊边浮起掌印。
苏岚看着本身的手，不知为何本身还是失态了。齐朗却浅笑起来，声音温和：“阿颜。”
“不相干？”
“子詹。”苏岚徐行上前，踏入室内，晨光恰好，堂内通透，她一袭蓝衣熠熠生辉。
早课散，清远出来接她，也不酬酢，就领她到背面佛堂参拜，自顾自地便分开。
“好。”齐朗安然坐下，看她支起泥炉，挽袖焚香，神采安宁而专注。
苏岚多瞧了他几眼，郦青不由得有些羞恼地低了头，便回身避到了院外，由她一人出来。
“这几年，不管谁泡的茶，都未曾有你的味道。”齐朗啜饮一口，将茶盏握于手中，贪婪地看着她的面孔。
她那宅院在寺院禅房以后，另辟生境，别有洞天。
“请。”她素手一指，与他分坐茶桌两端，“新茶未到，喝香片吧。”
“子詹，你为何见我？”苏岚还是神采安然，无懈可击的神采，如同一张坚固的面具，罩住她。
“你，不是早把本身之存亡悬于江山了。”苏岚竟是含笑看他，“你看，你舍了性命，舍了我，也不敷为奇。”
苏岚并不言语，只倒茶于茶盏，双手递给齐朗，“尝尝？”
苏岚跪在殿内，颂了一段金刚经，又叩首三声，才缓缓起家。
“阿颜。”齐朗语意已带哀告，“别说了。”
他恍忽间想起，本身也不过才二十三岁啊，却觉早已迟暮。
苏岚手劲一动，那匕首便直入他胸口，这匕首极其锋利，乃是削铁如泥的宝贝，一顷刻，齐朗胸口便开出一朵血花，他却兀自笑着。
“苏颜，你可另故意？”齐朗听她安静地乃至另有几分笑意地说出最后一句话，猛地昂首看她，眼底已是猩红一片。
她脚步一霎顿住，再不能向前。桂树堂前，白衣少年，仿佛隔世，又如心头疮疤。
苏岚又是一用力，将匕首深切几分，盯着齐朗的眼睛，道：“将此身全数恩遇，系于一人之孤勇，此生也只要一次。”
她一进一进地往里走，樱花沾衣浑然不觉，心中却格外深沉，不知双手早已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