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燃着淡淡檀香,昏黄中混了几分栀子香气,悠远中透出浅淡清爽香气,极合此不时令。马车两侧分坐的二人,隔着那袅袅烟气,看向相互,端倪在未点灯的车厢里暗淡,只要眼中光彩如星,流转间,竟是将相互情意看的非常透辟。
苏岚听得此言,不太悄悄一叹,目光迎上玄汐那一片安静的眸子,车内再无人言语,一片沉默中,那一声轻叹,似犹在反响。
“殿下。”苏岚此时低低感喟出声,看向纳兰瑞时,眼睛里倒是多了几分不加粉饰的仓促和不安,这情感熏的那双灿烂的眸子都有几分湿漉漉,却将那本就都雅的五官,衬得越明艳。
“冷若冰霜,艳若桃李。”苏岚上前,唇边笑意不改,一脸的当真,竟真是奖饰起此人的面貌来,“能得玄公子作陪弄月,隐之该当是死而无憾了。”
“你我却也鲜少同车。”玄汐的声音里也模糊透出几分笑意,“便是如此心平气和地发言也是少有。”
“方才上车时,只怕那宫门寺人也被惊到了。”苏岚缓缓合眼,向身后软垫靠去,说这话,便笑出声来。
“头破血流不必,不死不休太狠,只消有一人俯便是了。”
“神策军一刻钟以内便能到此,我已讲了岗哨设防,苏大人倒是不必担忧。”玄汐可贵微微一笑,“叨教6大人,江源环境如何?”
纳兰瑞也被面前此人的仙颜晃了晃,却也不过一瞬,便就还是笑意清浅,道:“你年纪还小,合该是怕的。可我等了十年了,便是甚么都不怕了。你既然挑选了这条路,便也不该怕。”
“大略中秋时,无月可赏了,现在看,倒也别有风情。”那人还是站立原地,只是看着苏岚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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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汐挑了挑了眉,只看了他一眼,便回身向着宫门行去,苏岚也收了这面上的浅淡笑意,与他一前一后地走在这甬道上,雪下了几个时候,竟是越的大了,将那朱红宫阙垂垂掩蔽。
“往万家灯火中去。”苏岚倒是朗朗一笑,收了手中的油纸伞,“良辰美景,还是莫要孤负。”
“你呢,你可情愿膜拜那莲花?”
苏岚微微皱眉,此人极冷,他比谁都体味。这冷是没有分毫空地的,仿若这人间事都未曾入过他的眼,机谋算计,于他而言,究竟意味甚么,不过是用饭饮水般平常。他无情,因此心如玄铁。
话音未落,便只见那曳地的大氅,缓缓消逝于面前。
“大人,宫宴之上,只消赏识歌舞,咀嚼御膳便是。”苏岚微微一笑,“少说多吃,最好了。”
“往那边去?”
“二位大人。”6之言上前见了礼,见二人皆是带着假笑,内里容色森冷,便也就不再酬酢,只道,“请随下官来。”
“可查抄了?”苏岚看向宋凡。
“现下这京兆尹府里有多少羽林卫,门前为何不布岗哨,一起行来为何无人巡查?”苏岚面色倒是有些不好,看向宋凡的目光里也含了淡淡冷意。
这6之言年将而立,乃是清流一系中很有人望的臣子,出身平常,倒是娶了九世家中李氏旁系锦乡伯府的嫡次女,虽说是与东宫沾亲带故,却也并无甚么连累,因此才立品清流。
他固执二十四骨油纸伞缓缓行着,只感觉现在雪落宫灯,便是这灿烂华堂,也刹时暗淡。
“我不过是那莲叶下的藕根罢了,何言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