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听那声音缓缓道:“我数一声,便捏断这小子一根骨头。数十声你若不归,我便挖出他的心肝!”
颜朴淙从未见她如此歇斯底里地哭喊,他一低头,便能瞥见她又脏又小的脸上,尽是绝望的哀思。
破月一怔,又听他柔声道:“他碰过你,我怎能让他死得如此等闲?我伤了他肩井穴,他现在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睁眼看着。”
她也够血性,抬起未受伤的手,重重就要扇向他的脸,被他轻而易举擒住,“咔嚓”又一声脱臼,双手都不能再动。
怀中的女子在挣扎,狠恶的挣扎,越挣扎,他越想给她一个毕生难忘的经验。他本来能够点了她的穴道,为所欲为。可鬼使神差地,他想看她憋屈的模样,想看她在他怀里拼尽尽力却无能为力。
步千洐人在角落,望着他将破月放在床上,高大的身子渐渐覆上去,只感觉脑中如有人用一把炽热的刀几次搅动。他想要吼怒却底子发不出半点声音;想冲要畴昔,却底子不能挪动半点。
踏雪哭泣一声,嘭然侧摔在地,四肢生硬,痉挛颤栗,很快便不动了。
夜色这么静,隔得这么远,她竟然模糊听到一声闷哼。是错觉吧,必然是错觉,她如何能够闻声?
他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再将她的腰一揽,终究将她整小我扣在怀里。
步千洐沙哑地低吼一声,长剑便穿胸而过,庞大的力道,将他再次撞进屋里,竟钉在内墙上。
近了,更近了。
他感觉痛苦极了,他底子感受不到躯体的痛,只觉满心满胸仿佛有炽热的火在烧。他的认识半昏半醒,迷含混糊再必然神,竟瞥见颜朴淙的一只大手,握住了一只纤滑如玉的脚踝。
破月万没推测颜朴淙一掌便打死了踏雪,只感觉心肝俱裂。再瞥见步千洐越来越没有赤色的脸,更加哀思难当。她满身被摔得疼痛难当,勉强爬起来,扑到颜朴淙脚下,抱着他的双腿,一脸泪水:“放了他!放了他,我跟你走,我再也不跑了,一辈子都不跑了!求你放了他!”
马背颠簸如浪,还未等破月骑到他们跟前,忽地马儿高高跃起,她坐立不稳,一下子摔在雪地上。一昂首,却见踏雪抬起两只健旺的前蹄,重重向颜朴淙踩去!
只见步千洐白着张脸,肩头血流如注,眼神却狠厉如夺命阎罗。他方才抛向颜朴淙的,恰是破月做饭用的一桶菜油。现在他摆布手各持一根火把,不等颜朴淙回神,将右手火把用力朝他身上掷去。
破月满身一抖。
“牲口……”步千洐沙哑的声音从那堆废墟里传来,他竟又踉跄着从废墟里爬出来,持刀又要上前。颜朴淙淡淡一笑,扬手便朝他掷出了长剑!
破月骑了踏雪于月下疾走,山路崎岖、积雪湿滑,抬眸只见四野苍苍、满目悲惨。身后打斗声渐远,她的心却收得愈发地紧。她不敢想,颜朴淙会如何折磨对待步千洐!她也不敢想,如果步千洐为救她而死,她要如何独活一世?
步千洐本是强弩之末,做完这一些行动,已是满身脱力,半步不能挪动。但他反而惨白地笑了,咳嗽两声,将手中火把向颜朴淙一指,哑着嗓子道:“老乌龟,再过来,我便同她一块儿死在你跟前。”
他一抬手,步千洐高大的身躯便被扔了出去,轰然重重撞在墙上,墙体刹时倾圮,将他全部身子埋住。
“放了他,好不好?”她趴在颜朴淙胸口,软若无骨,“月儿再也不敢了,放了他,我们回帝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