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乞丐们已觉解气,四散而去。步千洐在地上趴了好久,才渐渐爬起来,拾起拐杖。他踉跄着走了几步,行人见到他都四周遁藏,贰心头怆然,心想月儿如果见到我这副模样,会不会认不出来?
本来那日步千洐被教众丢到缚欲山下,赵君陌一起尾随。她本来是想给他补上几刀,亲手杀了他为师姐报仇,未料远远看着他挣扎起家又跌倒、挣扎又跌倒,竟鬼使神差地将他救了返来。
步千洐再醒来时,浑身倒是暖洋洋的。睁眼便见摇摆的烛火,一个苗条的身影背对本身坐在炉火旁扇风,满屋都是苦涩的药香。
步千洐见她神采通红,又言语敏捷地申明启事,又不测又打动,颤抖动手朝她抱拳道:“多谢女人!千洐无觉得报!”
待到天气渐明,他到了下一个小镇,闻到早点摊的肉包面香,才觉饥肠辘辘。思及在军中时,破月一双巧手灵巧奉养,不由得甚为思念。
这一指却已令步千洐手腕剧痛非常。他平复了半晌,缓缓扯开赵君陌的手,起家下床。
“诚王娶的是何人?”他终究缓缓问道。
赵君陌咬咬下唇不语,回身将药罐端到桌上,谨慎翼翼倒出一碗,吹了又吹,这才送到他唇边:“先喝药。”
步千洐听了半晌,渐渐回身。一时脑筋里竟空荡荡的,恍忽只要一个动机——小容已与破月结婚了?
另一名乞丐一拳狠狠打在他的腰腹,步千洐内力未散,这一拳不甚痛,反倒震得乞丐手掌发麻。众丐一拥而上,噼里啪啦将步千洐一顿暴打。
步千洐感遭到一个温软的身子贴到本身胸口,不由得浑身一僵,想要甩开,却敌不过她的力量。
步千洐微微一怔,笑而不答。
“水……”他喉中干涩不已。
“我就是不自重!”赵君陌抱得更紧。
虽已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但步千洐是个环境越艰险越不伏输的人。没钱用饭,他便当用军中所学,在山林间布些圈套,逮些飞禽走兽。偶然候生吃充饥,偶然候到集市中卖了换钱,也能勉强保持。
只是他初识情滋味,当日热忱似火,却屡肇事端,不得不与破月分离,万般柔情打动化作流水。现在她已近在天涯,他又模糊生出些期盼——倘若破月执意要留在我身边,我又如何狠得下心弃她于不顾?
赵君陌吃惊:“你要去那里?”
缚欲山位于大胥中部山林中,与帝京相去甚远。步千洐走了一夜,筋疲力尽,却也不过行出十数里。他以往骑踏雪夜行八百,何曾如此落魄,不由得心中自嘲道:步千洐啊步千洐,那老妖婆说得没错,现在只怕月儿的脚法都比你快,你那里还配得上她?
一名乞丐一脚将步千洐踢倒在地,步千洐大怒:“老子……”
他一摸口袋,却只摸出些铜板,也不知是何时落在口袋中的,估计连两三日都支撑不了。他干脆买了两个肉包,要了壶酒,将铜板花了个精光。店家见他衣衫褴褛、满面灰土,不喜他玷辱了干净的桌面,让他到一边吃。他也不在乎,往街边一坐,狼吞虎咽一番,才觉精力一振,缓过劲儿了。
“放手!”他冷喝道,“男女授受不亲,女人请自重!”
半晌后,贰心中便有了决定,但毕竟还是格外不舍他二人,便迈着沉重的步子,低头往诚王府去了。
此时正值天明,恰是乞丐们一天外出寻食之际,这名乞丐又是个地痞,冷不丁被步千洐扑倒在地,脸颊吃痛,酒壶也被夺去,肝火中烧,忽咻一个尖哨,便招来了几名乞丐。
他勉强以手撑地,想要支撑站起来,未料手脚一软,重新跌倒在地,半点也不能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