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叹道：“到岸了！”
韩天遥却视若无睹，指着桌上的净水道：“已经给你换了净水，想洗涤灰尘也好，想调制甚么往脸上抹的药粉也好，都随你。另有，正堂里有糕点和茶水，约莫还温热着。如果饿了，能够吃些再睡。”
画舫俄然撞上了甚么，停了下来。
他当真的面庞看在十一眼里有些陌生，却更加心伤。她纤细瘦白的手搭到他的手背。
宋与泓凝睇着她，却愈发温和，“当然，你是晓得的。可你虽救了他，却第一时候便挑选了替我坦白。你不肯说出药方，连措置药渣都谨慎翼翼，当然是怕人通过解药猜出毒源，进而狐疑到我。”
宋与泓击案道：“当然不能再退！施铭远那厮鼓励母后做出多少功德来，迟早会累得我等无颜见大楚列祖列宗！魏人内变连连，东胡兵临城下，连魏帝都被臣僚所杀，新立那位君主金瑛一样软弱无能，现在就和我们当年被迫放弃中京一样，丢了都城燕京便逃。现在却占了我们的中京做都城，被东胡人逼得民气惶惑，朝不保夕，竟然还敢跑来和我们要岁贡！这时候莫非不是我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吗？我不设法收了忠勇军，莫非让施铭远收了他们白白养着，眼睁睁看着靺鞨人拿大楚的钱帛奉献给东胡？韩天遥枉为将门以后，目睹国事至此，龟缩山中，留他何用！”
他站起家，缓缓走到桌畔，将银烛扑灭。
他如许说着，点漆般的黑眸却沉沉往她面庞一扫，唇角笑意微微，竟然甚是温和，再看不出不悦之色。
十一回到韩府里，天尚未明，四周一如她分开时那般喧闹沉寂。
韩天遥道：“胡说八道。花花每天对着你这张脸用饭，如何越吃越肥？”
“嗯，如果懒得抹药粉，如许也挺好。反正你很少出这院子，把脸上抹得坑坑洼洼做甚？”
十一张目结舌，再不晓得他在房中等了多久，却莫名有种红杏出墙被抓了现行的狼狈感。
他道：“朝颜，便是千夫所指都无妨，只要你还肯站在我身边就够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岸。
“嗒——”
十一当然还站在他身边。即使不以为他做得对，她仍然护着他，不让人发觉他的错误。
宋与泓很快答道：“她甚么都不晓得，但我确实地奉告她，施家为了她和忠勇军夷平了花浓别院，韩天遥会报仇，会有伤害。以是她立即跑去找韩天遥，劝他谨慎行.事了……她对韩天遥倒也是至心，不过韩天遥……”
宋与泓苦笑，“我探听过随他来京的女子，一个年纪不对，另有一个面貌不对，原猜着你是不是在西湖边祭拜与询哥哥后便分开了，以是从速派人去绍城细心查访过，才肯定他的十一夫人就是你。因怕行.事卤莽把你惊走，以是一向在等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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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十一虽未出阁，江湖跑过，深宫待过，并非完整不懂男女情.事。
<他凝睇着十一绝美却不复昔日活力的清冰脸庞，哑忍地捏紧茶盏，好一会儿才道：“朝颜，我要庇护我想庇护的人。非论是亲人，爱人，还是百姓。请答应我也自暗里去。”
韩天遥已若无其事地踏出她卧房，临关门时又向里探了一眼。
虽有些措手不及，仿佛也不是甚么好事。
“你说呢？”
十一道：“泓，我不以为为了大楚便能够捐躯韩家近百条性命；这对韩天遥太不公允。我也不以为对尹如薇以毒攻毒就安妥。从她的角度看，她只是无私了些。”
但十一的确头很疼。
他谨慎地看着她，“你当然不会真的是他小妾，对不对？”
“韩天遥……”
宋与泓嘲笑，“无私？为了她的无私，皇上悲伤了，皇后疑忌了，与询死了，凤卫散了，皇宫乱了，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