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凝睇着他,试图从他神情间找出些甚么。可韩天遥眸色幽深却安静,再不见任何锋芒。
他本身负伤逃脱,从者死伤大半,当日又曾得命唯路过马首是瞻,再不知何去何从,遂一边写信禀知济王,一边缓缓往都城方向撤退,但愿能收到济王答复,才好决定下一步行动。
便是死,也不过是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胡涂鬼。
宋与泓点头,回身行向门外。
韩天遥掩着伤处低低咳了两声,方道:“即便坐实了是段清扬暗害于我,凭殿下与郡主自小的情分,只要说开去,哪有解不开的嫌隙?终究还不过段清扬有口难辩,当了替罪羊罢了!”
宋与泓走到桌边替本身倒为盏茶,也坐到榻边,安闲地伸腿搁在那边椅子上,边饮着茶边道:“若不是已经找到天遥,段清扬跑来这么跟我说,约莫连我也不肯信赖他的话。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济王府的人,能和凤卫的人相互残杀……”
花浓别院被灭之事,宁罗山山匪不过是推到明面的代罪羊,——大要是施氏的代罪羊,实则是济王的替死鬼。
“若段清扬害了你,何止他有理说不清,便是我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宋与泓感喟,似笑非笑地看向十一,“朝颜,你说,路过他是存的甚么心?让你恼我一辈子?”
十一怔了怔,顺了他话头道:“这也说不准……当日施铭远虽抓了他,也未见动用科罚,指不定暗中便已有所商定,决计用他来引小观和你入彀。”
他不是度量狭小之人,以是若她幸运时,他不会禁止。
以凤卫加上济王的气力,只要去找,总会找到来由为路过摆脱。
韩天遥浓眉微拧,随即散淡地舒开,在眉心留下两三道浅浅的细纹。
总之,韩天遥如何也不会狐疑到宋与泓身上,更未曾想到,这统统竟会与当日的花浓别院毁灭之事相干。
十一道:“若路过已经投了我们哪位敌手,天然盼着我们心生嫌隙。”
韩天遥无端提到宁罗山山匪,明显意有所指。
但闻韩天遥低低问道:“等你找到路过,筹办如何措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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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着,边将一封密笺递给十一。
十一“噗”地笑了,“说的仿佛你不在这里,我便护不了天遥全面似的。”
她一样筹算舍车保帅吗?
韩天遥虽未下榻,却也侧身一礼,“本是分内之事,臣必然极力而为!”
十一再不知他站在内里多久了,也觉有些难堪,站起家笑道:“泓,有事?”
十一瞥向韩天遥沉寂得几近看不到波澜的面庞,心下莫名有些不安,便不肯再胶葛此事,转而问向宋与泓,“现在南安侯无恙,你也该回京了吧?父皇病势不轻,何况施家……指不定还会闹出点甚么事儿……”
十一心头一震,“如何能够呢!”
韩天遥目光将二人缓缓扫过,“若我死去,恐怕段清扬再也洗不清委曲。没人信赖路过会向我脱手,连残剩的凤卫都会受他勾引,分歧指认是段清扬出的手……”
十一展开看时,倒是仓促而写,简朴叙明路过引开他,并命济王府部下撤除南安
十一看着他清癯泛白却愈显光鲜刚硬的表面,含混道:“或许吧……”
她本性刚硬要强,极少向人屈就,与韩天遥相处那么久,向来冷嘲热讽的时候多。此时声音虽低,却说得竭诚,眉眼间是不加粉饰的烦恼阙。
好一会儿,她轻声道:“的确是我的人动手。对不起,天遥,是我用人不当,识人不明。”
他若无其事地笑道:“所幸,我到底没死;而你……到底还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