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朝廷命官,肱骨之臣,不得圣上亲口召见,夜闯此门,也得血溅三尺,枭首悬门!
“震天鼓”响,玄武门开,这意味着一场殛毙,已迫在眉睫!
玄武门乃宫城守备最严之地,是保镳宫廷的关键,驻扎精兵,日夜防卫,一旦有人硬闯玄武门,一概格杀勿论!
“臣,左淳良,有事启奏!”
宫城核心宫墙,独一四道门――东苍龙门、南朱雀门、西白虎门、北玄武门。
左淳良抢先一步,猝然走到玄武门外高高架起的一面兽皮圆鼓前,冲宫城守备道一声“获咎了”,闪电般脱手,握起鼓槌,奋力敲向那面大鼓。
现在,雨势时落时停,冒死觐见的众臣,跪于积水之地,不消半晌,浑身湿透,年老些的老臣,已在料峭春寒中瑟瑟颤栗,仍咬牙对峙,一声不吭地伏跪在原地。
“臣,晓得。”
宰相与众臣都明白――彻夜闯宫,乃冒死进谏,不胜利便成仁!
高公公点头哈腰,疾步奔至殿门外,一甩拂尘,吊着嗓门尖声道:
殿前侍卫严阵以待,匡宗却稍显镇静地瞪目,嗜血瞳人发亮,冲高公公略一招手,呼犬奴昂首帖耳凑过来,私语几声。
“来者何人?速速止步!”
玄武门收回兽般怒嗥,缓缓敞开,戚中元遵圣上口谕,舞动火把,收回军中号令,命兵士、千牛卫们布阵,押送百名大臣,入宫门,行至晗光殿外,兵士们剑拔弩张,支支利箭对准闯宫众臣,一旦有人躁动,弓箭手发力,一箭穿心,立时毙命!
喊话声传至殿外,跪于晗光殿外的诸位元老重臣,以宰相马首是瞻,一呼百应,异口同声高呼:
“启禀圣上,”晗光殿殿门大敞,左淳良见圣心已怒,机会已然成熟,决计大声喊道:“此逆贼,自命‘尊上’,借圣宠而骄,乱朝纲、干政惑君心,觊觎九五至尊之位,窥测至高权杖,惹公愤,臣等叩请圣上,速速下旨,将鞫容此逆贼――斩立决!”
“好!朕且听你说说这要紧事!”
匡宗面色沉了下来,怒瞪的嗜血瞳人里,杀机一现,“奸佞谋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甚么人胆敢造反?”
一只夜枭划空而至,突然敛翅停于宫城城墙顶端,暗夜中发亮的枭目,警戒地转向宫门前平铺的笔挺大街。
嘭嘭嘭、嘭嘭嘭――
“爱卿,你可知敲响‘震天鼓’轰动圣驾的结果?”
匡宗口中唤着“爱卿”,两手却握拢呈拳,体内血流彭湃,已好久没有感遭到这熟谙的欲念――想要嗜血殛毙的欲望,令他镇静之极!
通往宫城北面玄武门的石板长街上,一辆辆马车鱼贯而至,连续停于宫门外,百名身着官服的朝廷重臣接踵下了马车,围拢堆积成伙,整齐齐截地奔着玄武门而来。
左淳良沉声启奏,字字敲心,句句惊魂,刚好掐在圣上软肋:
一手搭着下颔,悄悄摩擦颔下刺须,匡宗富足兴味地瞅着宰相。
“鞫容大逆不道,请圣上速速下旨,将此逆贼――斩立决!”
“臣,要揭露奸佞,此人怀谋逆之心,在圣上身边窥测已久,阳奉阴违,轻视朝廷之威,私藏狼子野心,暗中图谋不轨!若不毁灭此人及其翅膀,等其羽翼渐丰,恐使都城风云色变!”
戚中元闻得“震天鼓”被宰相敲响,大惊失容,不得不扑灭一支“神火飞鸦”,往宫内传报――有人夜闯玄武门!
不知过了多久,晗光殿内俄然灯光齐明,匡宗身披龙袍,从寝殿而出,由内侍寺人护驾,转入晗光殿。
面对喜怒无常的暴君,左淳良沉稳着面色,一派老持慎重之态,心弦却绷得紧紧。
率同僚们齐唰唰跪于晗光殿外,左淳良伏身叩首,切切高呼,额头重重叩响在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