沲岚只顾着操心这位小祖宗,却将一件大事忘在了脑后,直到那粉衣娇俏的丫头提拎着裙摆,从曲廊疾奔而来,手中仿佛紧攥着一样东西,迎着她远远地唤:
合法灵山上突发的、伸展树丛的那一场“天火”,被天机弟子不眠不休的、以一宿工夫,合力毁灭之时,宫城当中,早朝钟声才方才响起,天子銮驾由夹城复道而出,去往金銮殿。
过一些光阴,宫中设席,匡宗要为豆蔻韶华的帝姬宁然,道贺生辰。
后宫当中,蓥娘一人执凤印,代行皇后之职,即便德妃公开里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计可施,与众嫔妃、御妻们一道,妒红了眼的,看着蓥娘在这后宫一人独大。
乔装为脚夫的捎信告发之人,复又掉转车头,原路而返,穿出宫门后,在无人的一个角落,换回一身道袍,飞也似的奔向灵山。
告发者焦心万分,恰好入不得宫,单独盘桓于城门外,忐忐忑忑的,熬过了一个冗长之夜。
而仪坤宫,在这五年以内,一向闲置着,匡宗既未颁诏重新立后,也未立下储君,凡是臣子有议,一概推拒。
“是俅公公么?”少女不慌不忙,上前敛衽以礼,“司膳命奴婢来取百花露。”
刮风时,天气忽变,雷声又起,暴雨欲来的前兆,在距快意宫百丈开外,一个年约十2、三岁,身着宫娥服饰的少女,从一队宫娥中悄悄抽身溜出,绕花圃曲径疾奔时,顶风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吃紧迈进一道门里。
“姑姑,小殿下会不会在豹房?”宫女们老是看不住小公主,一想到又要挨姑姑的惩罚,个个都愁眉苦脸。此中一个侍婢,壮着胆量揣测:“传闻豹房里刚猎得几只奇兽,小殿下如能驯得它们跪膝打滚,一准儿又能讨得圣上欢心……”
文学馆学士女官们,皆夸帝姬宁然——即便是女儿身,锋芒却盖过了皇子们,如其母妃普通,艳冠六宫,聪慧好学,文采风骚,且骑术高深。
何止是勤奋,这小小宫女胆儿也大、野心也大,竟然晓得偷些东西来贿赂他,比那些笨拙的宫女识相多了!
“沲岚姑姑,刮风啦——!”
“谨慎着点,百花露一日才采得一盅,于晨起时,择方才吐蕊绽放的花中之魁,嫩尖儿上的露水,谨慎汇集,得之不易,仅供贵妃娘娘享用,你那小手儿可得端稳咯,谨慎别摔……”
在此看门的寺人,尖嘴猴腮的,眼神儿不大正,贼溜溜地瞅几眼来的少女,不肯开门放行,吊高了眉毛刁莫非:“怎的本日来了个生面孔?”
“芴儿她本日不大舒畅,卧床歇养着,司膳便唤奴婢来取。”少女咯咯一笑,眉睫高压下、一记眼波荡来,狐般娇媚之态,长袖当中暴露一物,悄悄塞递给俅公公。
翌日。
俅公公目中贼光一闪,奸笑几声,手中接来此物,翻开蓝花碎布细瞧,竟是御膳房中经心烹调、供身份高贵之人享用的珍果蜜饯,诱得人垂涎三尺,俅公公“嘿嘿”一笑:“不就是补个缺么,瞧你这谨慎眼儿,还想夺了芴儿这份美差?倒也够机警,晓得贡献咱家,比芴儿那双小手还勤奋!”
“小丫头,够机警!”俅公公贼眯着眼,伸手欲掐捏她的脸颊,却被她奇妙一躲,闪身进了房。
禁军门卫数人排闼,隆隆声响如兽饥嗥,宫门缓缓敞开,数辆水车鱼贯而入,趁早来装运馊水,各宫路廊上抬出的马桶,整齐摆列着,由专人同一措置。
俅公公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先进步房的少女猝然从门里冲了出来,一起尖叫着,闷头疾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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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宁然公主伴驾游猎,箭射双头怪鸟,博得龙颜大悦,还得了匡宗犒赏,将一颗环球无双的东海夜明珠,赐给了她,喻之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