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这番话,清楚是在示好。她固然闲居在家,却也晓得,太皇太后更偏向于与鞑靼联盟,对君上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而一个来自东陵的和亲公主,在大夏举目无亲,有虎视眈眈的贵妃,和无时无刻不在盯着的太皇太后,她走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谨慎,可谓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现在甚么时候了?”
“奴婢在呢。”
“不要碰我的孩子!”萧如月大呼着从睡梦中惊醒坐起。
越想她越气得牙痒痒,那对丧芥蒂狂的狗男女!
奶奶,您这是要让如月折寿啊!
萧如月悄悄有些安抚,“老夫人,本宫初来乍到,对大夏礼节多有不解之处,想就教萧老夫人。”
绿衣自知说错话,便闭上嘴,退了出去。
奶奶!萧如月差点就叫出了声。她咬了咬唇,把差点冲口而出的呼喊吞了归去。
但是奶奶,您还不晓得吧,萧家,早在十年前就没有所谓的清宁了。
“老夫人这话如何说的,萧家是我大夏世家,书礼传家,萧大人年纪轻简便子承父业,成为我大夏的礼部尚书,年青有为,可谓表率。”萧如月面上笑着,心中却非常凄清。
宇文赫出去后,寝宫里又规复了安静。
绿衣奉上新茶,端上点心,便退到萧如月身后去。
萧如月内心想扶起老夫人,却碍于身份,不能惹人非议,只能叮咛绿衣道:“老夫人年龄已高,不必多礼,赐座。”
萧如月眼泪几近夺眶而出,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畴前的她,萧如月忍着眼泪,弯身扶起了萧老夫人,“老夫人,您老不肯意,本宫毫不能人所难。只望您能身材安康,松柏常青。”
老夫人接过绣帕,擦了擦眼泪,才转而看着萧如月,“不晓得皇后娘娘特地唤臣妇进宫,所谓何事?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老身一个闲居在家多年的老妇人,并不能帮上皇后娘娘甚么。”
“回娘娘,此时候时近半了。”
萧如月点点头,也未几说甚么。
萧如月在万籁俱静中展开眼。
“皇后娘娘,老身年龄已高,只想过几天安逸日子,还请娘娘……另请高超。”萧老夫人朝萧如月慎重磕了头。
“不该问的别多问,去给本宫打盆热水来。”萧如月语气平平,听不出世气和愤怒。
绿衣得了萧如月的叮咛,递上绣帕去。
奶奶公然还是一如当年,独具慧眼。
萧家越是畏缩,他越会步步紧逼。
萧老夫人就沉默了。
只闻声萧如月叮咛道:“绿衣,送萧老夫人归去,别的,赏两件玛瑙玉镯、一条珊瑚手钏,一颗南海夜明珠,另有本宫箱底的那只金步摇,再加云锦三匹,丝绸十匹。”
老夫人捧着茶盏,非常感慨,“老身距前次进宫已有好多些前了。皇后娘娘仁慈心善,老身有生之年还能再进宫来。”
天亮以后,宇文赫起家去早朝,他的行动特别谨慎,还特地叮咛下人不准出声,恐怕吵醒了恶梦后好不轻易睡畴昔的萧如月。下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都蹑手蹑脚屏住呼吸。
宇文赫的体贴,已经超越了他们之间的干系。他到底想干甚么?
萧老夫人闻言神采都变了,“我那薄命的孙女,若驳诘产,老身现在也有外曾孙儿了。”说着,悲从中来,老泪纵横。
老夫人固然上了年纪,却还身材安康,看上去精力头也是不错。
“如何了?”宇文赫也被她的惊叫吵醒,睡眼惺忪地看着她,“你做恶梦了?”
她回过神来,瞧清面前的人是宇文赫,摇点头,又点点头,惊魂不决地躺归去。
因为有了宇文赫的叮咛,谁都不敢来打搅萧如月的就寝。
萧如月不自发在广袖里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