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未出嫁时,亲目睹到老爷子抄起茶盏,直直朝他父亲砸来。父亲被淋得满头满脸,硬是哼都不敢哼一声。今儿个,祖父莫名其妙来蒋府,说甚么要看兰姐儿,又带着活祖宗。我的个亲娘啊,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啊?
世人听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得分立两旁。
顾氏一改昔日少言寡语的模样,含笑侃侃而谈。
话毕,只见身后的年青人回声而出,砰砰砰三个头,也未几言,又退回到沈老太爷身后。
老太太方才用完早食,歪在塌上,听三蜜斯说些个闲话。
沈英听罢,如临大敌。从记事起,祖父除了活祖宗,还抱过谁?便是哥哥生了嫡子,也没见祖父抱过,本日这般行事,莫非……莫非……
顾氏心下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不动声色道:“老太太说得对。孩子们都大了,是得好好筹算筹算。按理说,我是她们的嫡母,这事,也该我忙活。只是媳妇出身小户人家,这两年呆在乡间,那些个世家蜜斯,公子不认得几个。真真是愁煞了人。前儿还在二老爷面前提起呢,就怕乱点了鸳鸯谱,误了孩子平生的幸运。”
今儿个情势诡异啊。
世人看两人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相谈甚欢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点头陪笑。蒋欣瑶昨儿个累了一天,今儿个又夙起存候,那里情愿对付,自顾自低头打磕睡。
蒋欣瑶偷偷抬眼打量这一老一少,心下悄悄奇特,听这口气,难不成今儿个相亲来了?
老太太到底沉稳些,朗声道:“快把人请出去,钱嬷嬷,着人上好茶。”
老太太笑道:“老尚书说的那里的话?蒋府能得老尚书光临,篷毕生辉,求都求不来的功德,说甚么叨唠不叨唠。真真见外了不是?快请上座。”
老太太眯着眼打量一番,笑道:“老尚书,这位是?”
“老太太,沈府老太爷带着沈家九爷前来求见。”
沈英直接腿软。
沈老太爷冷哼道:“甚么一表人才?不气我就行了。老太太不必客气,叫一声力哥儿也算给他脸。”
老太太人精似的,哪有听不出这此中的深意,只这顾氏话讲得好听,圆得标致。细心揣摩挑不出错来。
大奶奶出了月,头一次抱着兰姐儿给老太太存候。兰姐儿在乳娘怀里睡得正香,老太太看了几眼,便让乳娘抱了归去。
老太太高低打量,奖饰道:“传闻与我家三爷早几年就认得。老尚书,你这孙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顾氏笑道:“不过是偶尔为之,又不是每天如此。再说兰姐是我们蒋府头一个重孙女,如何担不起?正该好好热烈热烈。”
蒋欣珊悄悄冷哼一声,撇过了脸。
蒋宏生陪笑道:“我倒是听犬子提及过,力哥儿文武双全,是个不成多得的人才。”
世人面面相觑,脸上俱有惊色。
早有丫环摆好了跪垫。陈氏,顾氏上前,给沈老太爷叩首存候,老太太在旁为沈老太爷分辩。
老太太笑道:“力哥儿本年多大了,订婚了没有?”
沈英猜想半晌,仍一无所得。
老太太笑道:“我们家的女儿,只识得几个字罢了,哪读过甚么书啊经的?老尚书谈笑了。若说德容言工,女红之类的,倒另有几分拿得脱手。”
老太太见二太太端坐鄙人首不语,笑道:“昨日二太太辛苦了,满月宴办得甚为妥贴。”
沈老太爷眼神似有若无的看了眼寂静不语的蒋欣瑶,笑道:“老太太,今儿来也没甚么大事,就是想看看兰姐儿,人老了,就喜好看奶娃娃,抱一抱,沾沾喜气。”
老的年逾花甲,童颜白发,慈眉善目,精力矍烁,那里是身子骨不好的模样?
沈老太爷笑道:“就他那点子墨水,那几招花拳绣腿,还文武双全,可不让人笑掉了大牙。我但是传闻蒋府便是闺中蜜斯,都熟读四书五经,出口成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