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归红着眼泪,仓促捧来热水。冬梅用青布热热的敷在两只膝盖上,渐渐搓揉,心疼道:“蜜斯,老太太真狠心,这么冷的天,说跪就跪,连个垫子也没有,瞧瞧都青了。这青倒不怕,养几天就好了,怕就怕寒气入了骨头。”
蒋欣瑶柔声道:“弟弟,这老天爷真不公允,把我生得那么笨,却把弟弟生得那么聪明,我可得找他计帐去。”
说着说着蒋欣瑶打了个寒噤,忙道:“冬梅,今晚去二太太那,奉告她我的话,让她自个多留些心眼。”
“冬梅姐姐,快用热水帮我捂捂,倒底是锦衣玉食,娇养惯了,跪一会就青了,真不得用。”
冬梅幽幽道:“我说呢,如何用话把少爷挤兑走,原是怕他晓得啊。”
欣瑶笑道:“就晓得你有话没有说完,我正等着呢。周姨娘怕是恨透了我和母亲,急了才会出此下策。你想啊,老太太身材一向算不得好,祖父去了后,更是三天两端请大夫,周姨娘是怕背景倒了,三姐姐的婚事落在嫡母手上。”
冬梅上前轻声对欣瑶道:“蜜斯,周姨娘母女二人不得不防啊,一点小事,她们就敢拿捏着掀起大风大浪。私通下人的罪名一旦落在蜜斯头上,蜜斯这辈子的名声就算完了。”
冬梅抱怨道:“蜜斯,三爷美意替蜜斯鸣不平,你却把他气走了……”
蒋元晨指着欣瑶,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以是然来,只得跺顿脚,回了书房。
蒋欣瑶见两人忙活开了,只感觉心头和缓。
蒋宏生正欲起家,不料却被身边的玉手按住。蒋宏生因有几分抹不下脸,也就顺势翻了个身假寐。
话未说完,莺归排闼出去,搓动手道:“蜜斯,外头刮风了,我把水备好了,泡个澡吧,比用热水捂更有结果,”
欣瑶低声叹道:“哎,都是不幸人,何必难堪来,难堪去,老宅怡园的那颗青松,不管酷寒盛暑,刮风下雨,即便没有人赏看,它都活得自在安闲,多好!”
未几时,顾玉珍散着头发,衣裳薄弱就过来了,见女儿烧得昏睡不醒,急得落泪,忙派人去请大夫,本身则守在床前。
欣瑶笑问道:“为何?”
蒋宏生听闻动静赶到时,欣瑶已被人喂过药,沉甜睡去。
蒋宏生白日里送顾氏归去,本想做低伏小,好言相慰。安知顾氏当众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将他直直晾在一边。
半个时候后,大夫仓促赶来,隔着帘仔细细一评脉,只道是寒气入体,染了风寒,当下开了方剂,唤人去取药煎熬,又交代了几句,方由丫环送出院外。
莺归回道:“蜜斯放心,李妈妈比哪个都急,不出一两日,必有所获。若让我晓得是哪个吃里扒外,坏了心肠的下作小人告的密,非狠狠唾上几辩才解恨。蜜斯心肠太软,要我说啊……”
冬梅道:“蜜斯返来不久,这府里上高低下还不熟谙,都道民气难测,这是其一。
冬梅看了欣瑶一眼,欣瑶表示她说,方开口道:“蜜斯,眼下蜜斯怕还得忍几年。”
入夜前蒋宏生在书房踱步走了十几圈,思考再三,去了柳氏房里。
欣瑶又道:“好弟弟,姐姐心中稀有,你啊,尽管好好读书,给母亲挣个功名返来,也算对得起老天爷舍了我,成绩了你!”
莺归自小在乡野长大,那里晓得大户人家这里头的弯弯绕,虽识得几个字,倒底比不上冬梅这些年在府里的耳濡目染,自责道:“蜜斯,我必然好好跟冬梅姐姐学。”
莺归道:“眼下,二老爷,二太太,少爷都护着蜜斯,咱不怕他们。”
“没错。周姨娘本来就是老太太相中的,本该是正室,何如做了妾。三姐姐一日大过一日,这嫡女与庶出辨别,周姨娘内心明镜似的。这世上有几个做妾的不想被扶正,周姨娘只恨不得二太太死。此次发难也是投石问路的意义,留几个下人用饭,用私通这两个字,哼,夸大了些!她啊,是在想通过这事看老太太与二老爷的反应呢,看人下菜碟这一招,可不止大奶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