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堂前,蒋宏生早已等待多时,见着大哥,忙上前问候。
杜姨娘跌坐在地上,眼里透着一丝绝望。她跟了大老爷十几年,自家男人是个甚么本性,她如何不知?只怕也是个无用的。
老太太腔调渐重:“你落魄了不打紧,这府里的哥儿,姐儿,跟着你一道落魄。”
陈氏这回也不拿腔作调了,忙上前扶起她,渐渐的红了眼眶。
蒋宏生心有戚戚道:“母亲,儿子忸捏!”
老太太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随即又重重的把茶盏搁在几上。
“单从这一点上看,孙家就不会放弃孙景辉。你们都传闻了吧,这孙景辉长相,学问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没有那病,如何能够看得上二蜜斯?便是公主,郡主也是配得的。
“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可晓得,你这个扬州知府的坑,有多少只眼睛盯着?有多少人想拔出你这棵萝卜,填上这坑?你可晓得你为甚么坐得稳稳铛铛?”
“二老爷,你父亲归天,你守制丁忧三年。三年后,何去何从,你可想过?都说人走茶就凉,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五品,便是天子宠臣,三年后再返来,怕也是昨日黄花。”
蒋宏建此人一身弊端,却有一样是好的:对三个孩子还算至心实意,配为人父。
老太太瞧得清楚,又诘问道:“大老爷,你也快四十的人了,你父亲临走时把家业交给你,你说说,若我走了,你可担得起这个家?”
老太太说到悲伤处,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
一席话把兄弟两个说得一人抱着老太太一条腿失声痛哭。
杜姨娘悲从中来,哀哀欲绝道:“太太,这但是一辈子的事情,几十年呢,二蜜斯她……她……如何熬得过来?”
生母杜姨娘,因大老爷心中不忍,连着几天歇在她屋里。放肆如周姨娘之流,现在见着杜姨娘,也得上前规端方矩的道一声好。
兄弟二人一番私语后,便进了归云堂。
第二日,蒋府一片哗然。
老太太眸子滴溜一转:“三年后,你若想往上走两步,抢别人的坑,不是看你有没有才气,而是看你身后的人有没有才气。你哥哥这辈子我看也就如许了,蒋府能撑得起家的,只要你。你若好了,大师都好,你若不好,蒋府也只能跟着你落魄。”
蒋宏建惶惑道:“老太太,万一孙家对二丫头……”
老太太听完陈氏的回话,嘲笑两声道:“你这个做嫡母的,好生劝着些。孩子养在你跟前,她嫁得好,对你们大房也是个助力。”
两今后,蒋欣瑜一脸淡然的走出内室,安静的对欲言又止的嫡母道:“自古婚姻大事,任凭父母之命,媒人之言,那里容得女儿我说三道四?统统都由老太太,太太作主。”言毕,道了个福,面无神采退出房。
陈氏点头连连感喟。
“再者说了,这个世道,女人有几个不守活寡的,你们母亲我,就是守了一辈子的活寡,不也还是活过来了。到老了还得为你们两个不成器的策划,我这命,苦啊……”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面色如霜。
老太太嘲笑道:“以是我不得不为蒋府留条后路。你们觉得那孙景辉当真找不到女人?哼!凭尚书府的家世,有的是想一步登天的人家。那是他们孙家不想勉强了孙子,想找户好人家女儿。”
杜姨娘眼泪婆娑的几次点头。
兄弟俩直直的跪在老太太跟前。
兄弟俩见老太太和言悦色,心下一喜,暗道此事另有周转余地。
陈氏手上吃疼,也晓得这个时候计算不得,只劝道:“老太爷当年便是那样了,也何如不了她。杜姨娘啊,老太太的背后站着的是谁?你细心想想。老太太可会为了二蜜斯,违逆侯府的当家人?阿谁但是她的亲弟弟。再者说,蒋家的繁华繁华可都指着侯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