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躲逃逃,能避则避,一年时候就此仓促而逝。一年,不短,亦不算长,对寿命悠长的妖尊而言,却不过转眼即逝的工夫,这一年里,凡空被无数人追杀,已然伤重到极限,与人相对,能使出的修为不过全盛十之一二,即便如此,她仍从未对任何人下杀手。
那羽士如何也没想到凡空竟会说出如许的话来,一时候愣在原地,直到凡空已走远了,他才突然回神,却已寻不到凡空踪迹。从未经历此等怪事的羽士怒从心起,猛地握紧拳头,怒道:
骤闻凡空此言,蓝袍道长稍一愣怔,旋即开口:
“大师,现下山城处于危局,唯有大师脱手,方有保存之机,还望大师莫要弃百姓于不顾!”
凡空在北岳山城中养伤数月,也见过几次兽潮,无量山上妖兽像是发了疯般对山城策动进犯,似要将山城中百姓尽数吞入腹中。山城正中有一个百丈周遭的空旷空位,数百名降妖师聚在空位中,用贵重的灵石摆成阵法,抵抗兽潮。
她乌黑的眸子仍如最后一样寂静,无喜无悲,似能承载人间万千苦痛与无常,滚滚尘凡在她眼中,尽都化作轻巧的风,跟着时候一点一点消逝。她望着城外黑漆漆的兽潮,面上没有任何神情,这必定是一场没法消解的灾害,妖兽不肯放下仇怨,捉妖师亦不能放弃山城百姓,必然要苦苦胶葛。
“大师!”
“和尚!你已逃了一年!本日统统便都结束!”
凡空展开眼,眼中神情冷酷,她早已身心俱疲,还未找到姬小白,她怎可在此停下脚步?她缓缓站起家,手中念珠仍未停止转动,那寂静无波的眼中,倒是旁人看不懂的超脱与豁然。
“妖兽以食报酬趣。”
北岳山城中除了凡空,统统人都感觉这夜格外冗长,在城中苦苦支撑的捉妖师们,到的天亮,竟有一大半脱力倒地,乃至有三人在外捉妖时反被妖兽所伤,待兽潮褪去,这三人便也放手人寰,就此长眠。这死去的三人中,有一人恰好是那蓝袍道长的同胞兄弟。
“怎会如此?!这和尚怎地如此怪哉?!”
面对诸多指责,凡空只盘膝静坐,便是那蓝袍道长将长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脸上还是不改色彩。
“让那些在外击杀妖兽的人返来,你们自可守住。”
那羽士闻言抱拳:
她不欲与这些报酬敌,但他们却苦苦相逼,凡空身上的伤在这展转流浪中一向未好,终是在一场争斗中,她失手打伤了一个追击而来的剑客,就此坐实了妖僧之名。
人间之事何有对错,许是观点分歧,便有了这没法消解的仇怨。待得蓝袍羽士与一众以奇特眼神看着凡空的捉妖师们垂垂拜别,凡空闭上眼再念了一遍心经,便起家,徐行走出北岳山城。
夏季的破庙显得分外凄寒,凡空盘坐在少了一只臂膀的石佛下,她本就肥胖的脸颊颠末一年的流浪以后越显清癯,描述蕉萃,她低垂着头,心无旁骛地打坐念佛,然温馨的时候并未持续太久,只听破庙外响起刷刷的破空声,一粗暴男人哈哈大笑,手中大刀猛地顿在地上,对庙内喊道:
“三生修罗,一世佛陀,阿弥陀佛。”
“凡空大师,妖兽太多了,我们快支撑不住,还请大师脱手,佑我山城!”
一蓝袍羽士登上钟楼,如愿见到钟楼楼顶的凡空,他双手抱拳,态度非常恭敬。凡空来此山城已有大半年,她本是冷静养伤,不肯惹起事端,然上一次兽潮来时,城中阵法出了变故,破开一个缺口,自缺口中涌入山城的妖兽在城中大肆残杀百姓,凡空才不得已出了一次手,自当时起,北岳山城中统统人都晓得,有一高僧在此隐居,其修为深不成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