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论起来,这一日的冥寿筹办得实在不丰,黛玉却总有种目不暇接的感受,直待得坐上回贾府的轿时,黛玉还是忍不住又掐了掐本身的胳膊――黛玉先时总觉着此举实在老练,这几日却不知做了多少次――这一日予黛玉的意义,实是极大的。自打来了这世,再没有如本日这般欢畅的,经年累月的尽力,本日方算略有小成。她自打了然了本身的身份,就开端为求一个转机缘而日夜苦思,这一日日的,虽各式策划,可翻来复去的,却总没个明白的希冀,特别待到她被迫无法进了贾府,纵是黛玉再三安抚本身,要说其间没有悲观过,也是不能。可本日之事,较之本来,是绝没有的。如此较着的窜改,于黛玉而言,意味着甚么,不言自明。黛玉就算已近过完了这一日,却还是有些恍然若梦――真是欢乐得有些痴了。
宝玉已是呆楞楞地坐倒在椅上,听得最后“可惜”二字,不由喃喃问道:“……可惜甚么?”
“噢,我堂叔获咎宝二哥了?”黛玉略略提了点声,似笑非笑地睇向宝玉。
黛玉的肩舆打进门就与贾府人平分了开来,一起被引到了内宅。黛玉在正屋里略作清算,齐嫂子就引了两位夫人来与黛玉相见。倒是两房远亲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早早就到了。年约三十许的是礼部那位堂叔的夫人,黛玉呼之为“婶”,另一名翰林编修的夫人虽已逾四旬,按族谱论起来,却与黛玉平辈。想是大堂兄伉俪无所出罢,大堂嫂非常爱好黛玉,拉着她的手一径地嘘寒问暖――两家里,只表叔一家生有一女,早已出嫁,随夫在任上。
“宝玉这一日顽得可纵情?……”黛玉沉浸于本身的表情里,直待此时听得贾母问起,方想起这一日好似没见过宝玉普通。不由也昂首向宝玉望去。
“这个启事么,再明白不过了,宝二爷还需问我……”黛玉见房里两个婆子都是贾府的人,此时均严峻地往这厢里望过来,也怕她们平白出去胡说嘴,好歹静了埋头,不再刺激宝玉,“你既说男人是泥做的,莫非你不是男人,不是泥做的了?”
“咳咳……不是,不是……”宝玉忙摆了摆手,看着黛玉还是那付要找他费事的模样,停了停,又苦笑道:“只是,他们都不准我去找你,说是内宅不准外男入内……”
月梅在黛玉身后悄悄推了推她。黛玉见宝玉服了软,也是见好就收――若非宝玉另有服理这么个长处,黛玉早就不会理他了。――黛玉遂将话头一转道:“……本日我堂叔即获咎了你,方才你怎地不向老太太述苦?偏这会子又到我这儿来气我做甚么?”
“你顽了一日,还不纵情?不在本身屋里歇着,又到我这儿来做什?”面色虽是和缓了些,只是这嘴上却没松多少。
待到席前,黛玉又往外间见过了堂叔与堂兄。两人各有寄语。二人虽说性子平淡,但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不复幼年孤傲,又在京为官多年,世事也是通的,现在正房嫡派昂首来就,加上黛玉又秀美敬爱,进退有度,几番下来,倒也确是寻着几分亲情。
宝玉闻言一呆,又听黛玉斥道:“内宅里本是我们女孩儿的清净地儿,我们这些水做的人儿,又不想污了本身,为何要放你这个泥做的臭男人出去?你如果个知礼守德的君子,做获得心口如一,对女孩儿珍之重之,倒还罢了。可爱我这些日子里冷眼瞧着,却觉着你不过是个口是心非之徒:常日里有事无事就要去拉丫头们的手,又或是要搂她们的腰,更不消说还非要去吃人家嘴上的胭脂了。虽说是丫头,可她们哪一个又不是清明净白的女孩儿了?你这等行动,不是浑浊了她们,又是甚么?整日只听你说内里那些男人笨拙,不知珍惜女孩儿,实不知你的行动与他们又有何分歧?或应是说,你这些活动较那些浊物更加可爱,他们或可算作是愚笨无知,不知者不罪,你倒是明知故犯、罪不责己……如你这般说一套,做一套,不是伪君子又是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