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了一脑门子屋子官司的黛玉头昏脑胀之际忽地灵光一显――若能有一间如魂记里的“起居室”普通的屋子大师公用,可就谈不让谁上谁屋子里了,那等闲言碎语不就无处生发了么。……对了,名字虽说不一样,但现在也有一类房间是可作此用处的,呵呵,本身是每天在本身房里看书看风俗了,怎地就忘了有书房这个东东呢,书房书房,只如果看书,是都觉得进的罢……嗯,这事也只得她来出头了,那厢里三春连读书一项都被王氏免了,可再谈不上要甚么书房了,哎……
袭人道:“且别说顽话,正有一件事还要求你呢。”史湘云便问:“甚么事?”袭人道:“有一双鞋,抠了垫心子。我这两日身上不好,不得做,你可有工夫替我做做?”史湘云笑道:“这又奇了,你家放着这些巧人不算,另有甚么针线上的,裁剪上的,如何教我做起来?你的活计叫谁做,谁美意义不做呢。”袭人笑道:“你又胡涂了。你莫非不晓得,我们这屋里的针线,【蒙侧批:“我们这屋里”等字精力活跳。】是不要那些针线上的人做的。”史湘云听了,便知是宝玉的鞋了,因笑道:“既这么说,我就替你做了罢。只是一件,你的我才作,别人的我可不能。”袭人笑道:“又来了,我是个甚么,就烦你做鞋了。实奉告你,可不是我的。你别管是谁的,反正我承情就是了。”史湘云道:“论理,你的东西也不知烦我做了多少了,今儿我倒不做了的原故,你必然也晓得。”袭人道:“倒也不晓得。【蒙侧批:反观叠起,矫捷之至。】”史湘云嘲笑道:“前儿我闻声把我做的扇套子拿着和人家比,负气又铰了。我早就闻声了,你还瞒我。这会子又叫我做,我成了你们的主子了。”宝玉忙笑道:“前儿的那事,本不知是你做的。”袭人也笑道:“他本不知是你做的。是我哄他的话,说是新近外头有个会做活的女孩子,说扎的出奇的花,我叫他拿了一个扇套子尝尝看好不好。他就信了,拿出去给这个瞧给阿谁看的。不知如何又触怒了林女人,铰了两段。返来他还叫赶着做去,我才说了是你作的,他悔怨的甚么似的。【蒙侧批:描神!】”史湘云道:“更加奇了。林女人他也犯不上活力,他既会剪,就叫他做。”袭人道:“他可不作呢。饶这么着,老太太还怕他繁忙着了。大夫又说好生静养才好,谁还烦他做?旧年好一年的工夫,做了个香袋儿;本年半年,还没见拿针线呢。”
宝玉这夙起读书的风俗,初时的本意也不过是为了陪黛玉晨读罢了,但经年累月的陪下来,他倒也垂垂风俗在这段时候里读点东西,稗史纪行,诗词歌辞,偶然他父亲逼得紧了,他也念两句四书五经应应急……这等没有压力,全凭兴趣的读书体例,不知不觉间倒也让他装了些“墨汁”在肚子里――有没有效,呵呵,再是两说。
宝玉好轻易哄得黛玉半展了颜,谁知为着本身房里的事儿一担搁,又叉了开去。待再得着空儿往贾母处来时,黛玉已经在贾母房里睡下了,直待到饭时,才被贾母软语哄着打被窝里挖将出来,强着吃了两口饭,终是一付没醒透的模样,头一点一点地,只要掉进碗去了,贾母知她这一日确是累着了,好笑之余也怕走了她的困,只得让人将她抱回屋去安息,另又叮嘱厨房里备下些点心,防备黛玉早晨醒来饿着……黛玉一睡,宝玉也没了精力,在老太太跟前与惜春顽了会子,只推申明日还要夙起读书,也回屋草草睡了。
――此处可见,宝钗明知那些话是她一个女人听不得说不得的,偏还听了,还坐下来渐渐引着袭人说,其心可诛矣……看官们不要被曹公笔墨骗了,这一段里的两个女子半点敬爱也无,恰是两个一处坐在公开里编排人的小人脸孔,非常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