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蔷感受着脸上的黏腻,不由毛骨悚然,吓得全然说不出话来。
而当年,魏蔷十二岁生辰时,魏正远送她的生辰贺礼恰是快意阁快意娘子亲制的一只玉钗,名唤“采薇”,魏蔷是以对劲了好些光阴。
不是多么烦复的故事,不过是杨巧的姐姐杨灵被魏蔷暗害,毁了面貌又失了明净,绝望之下挑选了自缢,大女儿遭此变故,杨夫人一病不起没多久便放手而去,杨昌查出本相却碍于仇敌势大有力为女儿报仇,只得去官远去,杨巧却不甘心姐姐无辜享福,想方设法为姐姐报仇。
她仍在笑,一声一声悄悄的叫魏蔷:“魏家姐姐,你跑甚么呀,你等等我。”
那张纸是当年被魏蔷打通的三个乞丐签书画押的认罪书,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写着魏蔷身边的丫环碧玉如何打通她们……
魏蔷连连后退几步,瘫倒在地,口中喃喃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你派来的那些人都好凶,他们把我堵在巷子里,扯开我的衣服,我求他们,他们不听……”
“我死了。”她睁大眼睛,反复道:“我死了,姐姐。”
便在此时,殿内冲出一道身影,是个粉裳宫人,身形纤细,她向前冲了一步,埋在暗影里的脸便露了出来。
只是事成以后那三个乞丐却说玉钗已经丢了,任碧玉如何威胁利诱就是不肯偿还,魏蔷虽愤怒却没体例,内心虽生出杀意,又碍于长安城乞丐浩繁,他们决计躲藏之下魏蔷主仆天然寻不到人,当时魏蔷到底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人,一时心软便纵虎归山变成本日大祸。
她双手颤抖着抚上本身的脸,却摸到沾了满手的血,她倏然仰天长啸一声,尖厉的声音划破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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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魏鸢上前,她细心打量魏鸢一番,却未曾与魏鸢说话,而是对世人道:“皇后本日废了镇国公府一个县主,哀家便添一个。”
直到此时,四周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宫人才回过神来,两个胆量稍大的寺人上前将那宫人按倒在地,这才有宫人上前将昏死在雪地上的魏蔷搀扶起来。
这时一向未作声的镇国公府大夫人陈氏蓦地开口,道:“妾身记起来了,蔷儿明显极喜好这只钗,却不知为何戴了没多久便再没见她戴过,妾身当时感觉奇特还问了一句,她说那是二弟送的礼品,怕有所毁伤,便收起来了,本来倒是……”
即便如此,该问的还是要问,庄皇后微一挥手,便有一嬷嬷上前问那宫人:“你是何人?为何要这么做?”
魏蔷被这声音慑到,再度跌坐在雪地上,绝望的看着身后的人追上来。
苏妍这一睡便是足足近一个时候,待到她复苏的时候,内里天气已经有些暗淡。
魏蔷心中一惊,颤抖动手拾起地上的纸,当即瘫坐在空中如死灰。
卸去脸上的假装,杨巧仿佛是一个清秀敬爱的翠绿少女,只是那双清凌凌的大眼睛现在却溢满哀思与仇恨,她道:“姐姐视魏蔷为最好的朋友,魏蔷却如此对她!请皇后娘娘为民女做主!”
魏蔷踉跄着往前跑,双手合在胸前颤抖着拢着衣衿,她身上还是那身洒上茶水的衣裳,明显是还没来得及换便遭受变故。
殿内,庄皇后端坐高位,那宫人被两个寺人按着跪在地上,一旁的魏蔷被掐了人中,悠悠转醒的刹时便见一张放大的充满刀疤与血迹的脸,乃至那脸还对着她笑了笑。
庄皇后接过一看,那匣子上的印记是快意阁独占的斑纹,内里则放着一支玉钗,庄皇后执起玉钗细看,果然在那钗身上见到一个蔷字。
只见那张脸上充满深可见骨的刀疤,血迹蜿蜿蜒蜒爬满她整张脸,而她却仿若感受不到疼痛普通,仍在笑,笑得高兴光辉,血染红了她的唇,流进她的嘴里,染红她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