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值日的太医来的最快, 还未施礼, 直接被天子拉到床边诊断。
满腔顾恤涌上心头。
半晌,他开口:“贵妃……是甚么病?”
“秾…秾…你醒着吗?”他颤声说。
那女医瞧一眼跪着的太医,仿佛认识到甚么,道:“娘娘昏倒,大抵不能普通服用汤药。我这儿有一贴药,可外用,药效虽不强却也可暂缓些许疼痛。”
那女医见到天子给她遁藏也是一愣,但她约莫是在路上已经被李文韵交代过了,搓了搓手生了些热量,便去摸脉。
而等他抓住林淡秾冰冷、潮湿的手,才惊觉到一些事情。拉出来掰开手指铺平一看,只见上面四个新月血印。
她这一摸摸得太久了,陈衍心急却不敢去扰,一手抓着林淡秾的手,另一只手又拿帕子持续给林淡秾擦汗。擦到最后,他低下头抵林淡秾额头,鼻尖相触,呼吸订交。
陈衍大喜:“快拿过来!”
身在皇家,行医药之事,当谨言慎行。故宁肯不动,也不成妄动。尚药局中必有医者长妇科,且他很快就要到了,本身一个“门外汉”又何必脱手呢?值夜的太医如此想到。
李文韵接道:“陛下,宫门将开。”
他低声说:“宫门一开,我就要见到傅蝉。”
他抱着林淡秾,一边在她耳边和顺安慰、细心诱哄,一边手顶用力,不知这二者何者感化大些,但毕竟是分出一道缝来。女医乘机灌下,饶是如此也漏了大半。
陈衍望着她,恨不得以身替之。但, 不能。最后只能投降般的抬手替她拂去脸上混乱的碎发, 有些乃至已经钻到了嘴巴里。
甘露殿里, 人影仓促, 气味固结。
陈衍一怔,果见林淡秾喉部软骨还在动。
女医答:“太医署傅蝉傅医师精通此道。”
那女医不敢动林淡秾口中的护舌之具,将她半扶起,温言道:“娘娘,奴要给您喂药了。您尽量放松,能饮多少就饮多少……”
来的这位尚药局长妇科者是个女医,她生一张圆脸,肤色稍黄、血气却足,从尚药局一起行来到殿里乍冷乍热,李文韵另有些僵,对方却已经身形妥当地跪地施礼。
陈衍恍若未闻,探手压平林淡秾翘起来的头发,感遭到怀中人垂垂安稳的呼吸,神采安静。
但这安静倒是江海,底下是水涡扭转,是波澜将起前的安静。
只四道小小的创口,就缠了整只手。林淡秾还在痉挛,陈衍只能替她抓动手掌,以免自伤。
宫门一开,若见不到傅蝉,大师就都不要好过了!
太医见天子转移了重视力,跪下请罪:“陛下,贵妃痛成如许绝非小症。臣不善妇科,不敢妄自用药。贵妃令媛之体,万不能有耗损。尚药局中值夜的,必有人能救贵妃。”
陈衍道:“你尽管随便。”一语毕,又提旧话:“能够止贵妃痛?”
“朕晓得,”陈衍怒极, 仍旧忍着脾气。因他不懂看病, 只能希冀这群太医,他咬牙切齿地说:“那你, 就让她不要痛啊!”
陈衍握着林淡秾的手,眉眼肃宁、冷寂。
陈衍“呵”的收回一声响,似悲似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