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大爷早早便被慧目独到的葭宁长公主点中尚主,尚主附马天然不能有诸如妾室通房等乱七八糟的后院,可家风腐败,嫡脉纯粹,自来洁身自好,到底要比那些用皇权强压下来的不甘就范强。
夜家二爷现现在的吏部左侍郎她的丈夫,又被她母亲眼明手快先为她抢到手,那里另有残剩的静国公府公子供众诰命为自家闺女争为佳婿。
至戌时,夜十一便让阿茫传膳。
煮好了倒出半碗来,阿苍没让阿茫送,自已提了食盒亲身送到楦桃院,阿茫非常迷惑地问夜十一:
“二奶奶晓得大蜜斯给她送了红糖姜汤,还是半碗的,先头看着食盒里的红糖姜汤有些发楞,愣过后没多久便笑开了,说让我返来感谢大蜜斯,大蜜斯的情意,二奶奶收到了。”
一日三餐,除了松椿院有特别叮咛,说要到松椿院去用膳,要不然除了邱氏得迟早立端方外,其别人都是在自个院里用膳。
因虽顺从静国府公的家规,夜家男儿自四岁起便得分开父母独住院落,但因着夜瑞夜祥年事尚小,兄弟俩便做了个伴儿,住在一个院落里,且江涛院与楦桃院只一墙之隔。
李忠人至中年,跟在静国公身边年初颇旧,是个白叟精,晓得夜十一人虽小,倒是个不能获咎的主,恭恭敬敬,半点儿不敢怠慢,笑得跟朵老花儿似的,回道:
自松椿院出来,夜十一回到清宁院,让阿苍叮咛小厨房煮了碗红糖姜汤,煮好了倒半碗给邱氏送去。
厨下煮出一大银铫子来,别说一大碗了,就是两大碗都有,为何却只倒出半碗来送,阿苍一样不明白,但没问,阿茫倒是个藏不住疑问的。
“用过了,老奴过来时,老爷已先行到内书房,只等大蜜斯畴昔。”
不过说到静国公府的家规,这一条实在让邱氏有些不舍两个年幼的儿子外,占静国公府家规之首的,夜家男儿毕生不得纳妾,便是无儿无女,也只能过继,甚么妾室通房乱七八糟的都不准有。
夜太太顿时被吓得连泪都不敢流了,呐呐地点头。
无需夜十一表示,不比阿苍沉稳,但算有几分机警眼色的阿茫笑着上前,将早备好的小封递到李忠手里。
邱氏常常想起当年她母亲为她做下的盛举,便感觉现在再如何孝敬她母亲都是不敷的。
静国公见状再次安抚道:“好了,大郎的事儿,他自有考虑,何况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过分担忧了。”
直盯着静国公满脸狠绝到令她陌生的面庞,夜太太此时现在方真正熟谙到,她那番自发得不过是慈母劝儿的话,实则是多么严峻的一件祸事。
大嫂是嫡长公主,夙来住在公主府,甚少回静国公府,便是同大伯子返来小住,大嫂不必端着架子,她也不敢等闲上前攀那妯娌间的靠近。
到底没敢把葭宁长公主这大儿媳妇说出来,夜太太绕了绕舌尖改了个她来代替。
当年邱氏也是都城炙手可热的公卿朱门贵女,她母亲为她千挑万选,当年比之夜二爷前提更好的青年才俊也有,最后她母亲选中了夜家,图的不是静国公府这勋贵家世,真正图的便是静国公府家规中的第一条!
李忠是府中家生子,一大师子都在静国公府服侍,他又是在静国公身边服侍的,得静国公重用,晓得这小封是小主子的恩赐,没推让,接过道了声谢便退下,先行回了松椿院。
“闭嘴!”静国公瞋目圆睁,“此等混话再让我听到,可别怪我不念多年结发之情!”
想当年葭宁长公主看中夜大爷,何尝不是看中了静国公府这世代相传如铁铸钢浇半点儿违不得的家规。
阿茫与阿苍修行不敷,听着跟没听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