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温声道:“阿媛梳这头发显老气,不如换成双丫髻或者双环髻。”
此时桂花已经开了些时候,而枫叶还未曾红透,前来玩耍的人未几,倒是可贵的平静。
正深思着,只听院子里脚步声响,紧接着门帘被撩起,一个身穿宝蓝色直缀的少年红着脸走出去。
辛媛笑道:“也成,我们这就归去换。袄子素净了,裙子最好素净些,我换上那条醉仙颜的裙子,或者跟阿芷姐穿一样的裙子。”
这相看的第一步结束,接下来就是父母长辈们参议事件,容不得孩子们在中间听了。
当下就对劲了几分,笑道:“孩子受教是一方面,也是杨太太心大,敢罢休让她们去做,这个倒是不轻易。”
辛氏客气道:“也就出门装得了一时半会儿,在家里没少调皮……不过这几年到底懂事了,因我身材不好,干脆把家里大小事件都交给她们姐妹去办。客岁的年节礼就是她们做主购置的,总算都是厚交老友,没人抉剔她们礼数。”
这都是议定好的程式,相看完了女方就该相看男方,可恰好要说得仿佛偶尔碰到似的。
真定府同知张兆的太太是严伦的女儿,跟薛况太太是手帕交。
嫩粉色袄子显得人娇柔,天水碧看上去清雅。
杨芷明白,男女相看这类事情在没有定论之前都是瞒着的, 瞒着当事人是怕今后碰到了难堪, 而瞒着外人, 是怕传出闲话来。
声音非常熟谙。
以是薛太太就从中代为牵线。
隔着另有一段间隔,就听到女子的娇笑声,“……这么说来,是树精显灵,如果我至心求拜,树精能应我吗?”
辛氏先看向杨芷,乌黑油亮的青丝梳陈规端方矩的纂儿,中间插一对赤金镶绿松石发簪,天水碧的袄子,轻容纱的罗裙,清爽淡雅得仿若春季新发的柳条,令人赏心好看。
辛媛也是穿戴粉色衣裳,色彩更光鲜些,头发梳成堕马髻,戴一支金累丝菊花簪,菊花花心镶了块金色的碧玺石,非常富丽。
潭拓寺里有口死水井,传闻有强身健体之服从,更有周遭不孕的妇人求了归去供奉着以期怀胎生子。
杨芷内心憋屈,恰好辛媛半点不自知,笑呵呵地对杨芷道:“阿芷姐,要不你也换件粉色袄子,我们三个穿一样的,管束别人看花了眼。”
张太太先容身边的妇人,“是我的长女,前年景了亲,明天跟着来上炷香求碗圣水。”
隔着另有好几步,薛太太就伸脱手,一向走近前,拉着辛氏抱怨,“……可把你给盼来了,我这茶已经喝过两遍了,深思着再不来我就到榆树胡同寻人去。”
十一二岁就当家理事?
杨芷不厌其烦地逐件试过,公然还是杨萱说的对,那条双层的裙子最亮眼并且最衬她的气度。
杨芷一点就透,悄悄咬了下唇, 低声问道:“是哪家?”
杨萱赶紧岔开话题,“桂花树能活一百年吗,我觉得起码活二三十年。长那么久,恐怕得有两人合抱粗了吧。也不知是金桂还是银桂?”
杨萱有些茫然,完整记不起宿世的张太太长成甚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