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头顶响起严肃的声音,“抬开端来。”
夏怀宁蒲伏在地上,竖起耳朵悄悄聆听着范直对他的溢美之词。
烙饼需用慢火,半点儿急不得。
范诚已经在内里等着了。
杨萱握着铲子正要翻个面儿,不知从那里蹿出了一只黑猫,擦着她的脚边跑畴昔。杨萱吓了一跳,身子歪一歪差点跌倒,等定下神再往锅里看,饼的底面已经略有焦糊。
杨萱无谓地说:“算了,你情愿养就养着吧,它不伤人吧?别抓了人。”
杨桐感激不已,连连道:“让萱萱操心了。”
夏怀宁衣衫尽湿,两腿抖得几近站不起家。还是一名刚十岁出头的小寺人将他搀扶起来,凑在他耳边道:“范公公请公子稍候半晌,他另有话对公子讲……等服侍圣上歇下,马上便来。”
范直躬身道:“这是夏公子想出来的点子, 夏公子年仅十六,可前年就过了童生试, 眼下正在顺天府学就读,真恰是少年天赋。”
夏怀宁战战兢兢地昂首, 对上一张固然老迈却端肃冷厉的脸, 仓促一瞥, 再度俯下~身子。
本来夏怀宁只是想趁机攀附上太子,没想到竟然还获得了启泰帝的奖饰。
夏怀宁惴惴了大半年,好几次都想改弦易张投奔靖王,可思及宿世太子凌厉的手腕,又按下了蠢蠢欲动的心机。
客岁春节,靖王出足了风头,在京都名声大振,而太子却因为西北战事的不顺一向饱受诟病。
启泰帝冷静打量半晌, 连着说了三声“好”。
夏怀宁笑笑,“那就好,你快去吧,别误了时候,答题别严峻,想好句子再往纸上钞缮。”
他提出做老虎灯,不但因为本年是虎年,也不但想让百姓记得太子之师的威猛,还因为太子肖虎,本年是他的本命年。
夏怀宁连道不敢,一颗心却仿似兜满了风的船帆,满腹豪情壮志。
杨萱看着锅里的饼光彩已经金黄,没心机再跟她费话,挥挥手让婆子退下,又让王婆子熄了灶坑的火,让饼就着锅里余热真正熟透,才盛了出来。
直到太子班师并且在长安街说了那么几句话,夏怀宁这才安宁下来,盘算主张要帮太子将声望建立起来,以是就想起在上元节的时候搭建这么一座老虎灯,并且让那些富有才学的士子到灯谜台上。
过了正月二十,杨桐与范诚便收起嬉闹的心,卯足了劲儿筹办童生试。
第二天一早,辛氏带着杨芷姐妹并杨桂一并将杨桐送出门外。
再细心瞧,娃娃的眉眼很有几分杨萱的模样。
王嬷嬷给杨萱打动手,往灶坑里填稻草,杨萱则踩着两只摞起来的蒲团不错眼地盯着锅里的饼。
杨萱打趣道:“我也不但是因为大哥,而是想那么多赶考的人,如果有人问起大哥的考袋,也许我还能得个手巧的名声。”
娃娃是松木刻成,约莫两三岁的模样,面庞白白胖胖的,穿蓝色长衫,皂色裤子,头顶梳个小抓髻,憨态可鞠。
“不伤,不伤,”婆子赶紧道,“它通人道哩,因为被人伤了,见人都躲得远远的,只要别靠近,它不会抓了人。”
杨萱用了实足的心机,桂圆饱满丰润,枝叶翠绿碧绿,喜鹊乌黑油亮,特别两只眼睛是用黑丝线混着金银线绣成,看上去神情实足。
遵循宿世的轨迹,后年春季,启泰帝会卧床不起,太子监国。
杨桐一一应着,笑道:“父亲跟母亲都叮嘱过了,我都晓得,行了,我走了。”
灯谜台吊颈挂的灯谜都是饱学之士所作,猜中者不但能获得精彩的宫灯,还能获得太子亲手筹办的湖笔端砚。
没想到夏怀宁也在。
正如才子爱红粉,豪杰爱宝剑,凡是有学问者,哪个不爱好笔好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