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萱站在中间看着,内心五味杂陈,竟是辨不清到底是甚么滋味。
西次间更是空旷,除了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以外,甚么都没有,一眼就能把屋子看个遍。
杨萱没甚么胃口,便道:“清汤面吧。”
萧砺凝睇着她略显严峻的双眸,考虑会儿,答道:“不必然,先把你家里的事情办好再做筹算。”
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提着茶壶过来,很着意地打量杨萱两眼,倒上茶,笑盈盈地号召,“萧爷,这位是?”
东次间跟厅堂一样的空旷清冷,桌子上落了层薄薄的灰尘。
杨萱点点头,一时找不到帕子,抬袖擦擦眼泪,刚迈步,感受脚底传来钻心的痛,不由踉跄了下。
匣子是她老早就清算好的,就如许还慌乱的差点忘了,那里还能想到多带件衣裳?
萧砺再忍不住,展臂将她拥在怀里,柔声道:“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应当早些赶返来。”
杨萱点点头,“有点儿。”
杨萱愣了下,垂眸瞧见手里叠得方刚正正的素白绢帕,又是一呆。
月色里,她巴掌大的小脸上铺满了泪水,被清浅的月光辉映着,一片闪亮,而那双都雅的杏仁眼里盈满了泪珠,更是晶莹。
夜风微凉又清爽,带着不着名的花香。
杨萱哀哀地哭了个痛快,很久才渐渐止住眼泪,站直身子,仰开端哽噎着道:“大人之前说过我有所求,大人必定应允。大人,求您救我爹和我娘、大哥另有弟弟,我愿做牛做马服侍大人。”
一面说,泪水便似开了闸的大水,喷涌而出。
刚进门,不由呆住了。
萧砺心头酸软非常,抬手拂去腮边挂着的泪珠,低声道:“我极力,你不消担忧,有我呢。”从怀里取出钥匙开了门,“先进屋吧,进屋再说。”
萧砺看在眼里,神采顿时沉下来,杨萱那碗面的分量较着要少很多,汤水也不宽余,只浅浅地浇了一层。
萧砺扫一眼,从怀里取出短匕凑在灯前烤了烤,灯光卷着刀刃,更觉寒光逼人。
紧接着,院子里传来“哗啦哗啦”洗脸的声音。
宿世,她遇见他时,他已经是官居三品的锦衣卫批示使,现在的他才是个籍籍知名的小头子,也不知有没有才气挽救她以及爹娘兄长。
杨家的事情实在毒手,看来只能明天去找寄父了……
杨萱迷含混糊地展开眼,嘟哝着唤一声“娘。”
他的手粗大刻薄,指腹间布了层密密的薄茧,另有些许藐小的伤痕。
有一盏灯为他亮着,有一个女人在等他返来。
杨萱猛地醒来,对牢萧砺看了看,“大人,你返来了?”
杨萱心头涌起无穷委曲,思及杨修文与辛氏,又多了浓厚的担忧与牵挂,泪水便滴滴答答地滚落下来。
萧砺出去看她盯着帕子发楞,解释道:“是新的,没人用过,你先姑息着用,明儿再买擦脸的长条帕子返来……你的脚能不能走,先忍着点儿,就在四周吃碗面,吃完返来烫烫脚,能舒畅些。”
萧砺点头,“不消你,这些粗活计,你别伤了手。”说话间,已经往锅里加下水,又生了火。
一匣子的金银玉石在灯光的晖映下收回灿烂的光芒。
床上被褥倒是叠得整整齐齐,用一块布头严严实实地蒙住了。
实在不可就到秦家尝尝,秦铭改弦易辙投奔了太子,或许看在昔日的友情上,能够指导一条明路。
杨萱抬头,迎上他的视野,无声地点点头。
杨萱赶紧问道:“你去那里?”
面热气腾腾,上面洒一撮芫荽末,又滴了两滴香油,晕出淡淡的油花。
杨萱正游移,萧砺已手起刀落,利落地将水泡扎破了,又取出只瓷瓶放在中间,站起家叮咛道:“把内里的脓水挤出来,上上药,明天就好了……我还得出去会儿,东屋有被褥,你先歇下,不消怕,这是我的住处,不会有人出去……我尽量早点赶返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