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身影消逝不见,杨修文蓦地冷下脸,沉声问杨萱,“阿萱,你可知此人是谁?”
范直脸上笑意犹存,可眸中已模糊有了冷意。
雨下了约莫小半个时候,那些军士一动不动地在淋了半个时候大雨。
杨芷抬眸看向杨修文,直到他点头,才伸谢接过。
丰顺帝即位时,她已经避在大兴田庄了。
杨萱倒是身心俱震。
可见,杨萱他们几人还真是有福分。
杨芷倒是正襟端坐,头略略低着,发髻梳得紧实划一,小巧的耳垂上缀着对黄豆粒大小的珍珠耳钉,衬着她的脸颊光滑莹润。
现在重活一世,没想到竟能碰到尚未失势的范直,杨萱心中五味杂陈,不免多看了几眼。
“为甚么?”夏怀宁大声喝问。
杨萱一口气喝完,终究完整复苏过来。
杨萱有些不敢面对她,顺势点点头,微阖着双眼靠在车壁上。
杨萱往她身边靠了靠,闻到一股淡淡甜香。杨芷喜好桂花,平素多用桂花熏衣裳,身上老是带着浅淡的清甜。
杨萱蓦地心惊,手一抖,车帘垂下,将缓缓清风挡在车窗以外。
杨萱淡淡道:“你看着办吧。”
轮到杨桐时,他却毫不踌躇地回绝了,“我已经有了玉佩,是前年请潭拓寺的刚正大师开的光,就不贪多了。”
范直赞道:“观杨公子气度,颇得杨大人风采,杨大人教子有方啊。”
内里传来杨桐的声音,“mm下车吧。”
当时,范直曾叹着气说:“杨大报酬人端方,又有一身才学,圣上曾死力劝服他,可惜杨大人刚愎自用过分刚强……圣上也曾可惜不已……”
天然,像他那种位居高处的朱紫,也绝非说见就能见到的。
没想到夏怀宁还真能考中进士,杨萱颇感惊奇,倒是决然回绝,“我不去,我就留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范直发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对杨修文拱手揖道:“太子殿下正与主持说话,传闻杨大人在此,叮咛我给大人请个安。”
想必是惠明大师特地为达官权贵们筹办的。
而身后别的跟了一人。
杨修文双手合十,连连伸谢,“有劳大师。”
正值春日,田间地头的杏花开得热烈而残暴,每有风来,花瓣纷繁扬扬如落雨。
知客僧乐呵呵隧道:“这可巧了,明天惠明大师与广善大师刚来寺中,各筹办了一些护身物件,主持还说不知哪位有缘之人能得了去。我这就禀过主持取来给施主瞧瞧。”
杨萱黑亮的眼眸立即迸收回闪亮的光彩,腮边也漾出由衷的欢乐,赶紧接过范直手里的玉葫芦,曲膝福了福,“多谢大人,”又朝知客僧行个礼,“多谢大师。”
二十两的银元宝,便是整治一桌上好席面也绰绰不足。
杨萱猛地展开眼,茫然地四下打量番,懵懵懂懂地问:“还没到?”
她也完整没想到,堂堂正三品、令无数达官权贵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批示使会如此奴颜婢膝地去阿谀一个宦官。
杨芷替杨萱将鬓角碎发抿在耳后,重新戴正发簪,细心打量番,这才牵着她的手,一同下了马车。
杨修文双手抱拳,淡淡道:“见笑了。”
杨萱偷眼望去,茶盘上铺了层宝蓝色姑绒,随便摆着金璜、玉佩、禁步、手镯等物,约莫七八样,都是极其精美的物件。
范直笑道:“我只是受命跑个腿,当不得女人谢,要谢该谢惠明大师才对,”微侧头,问杨芷,“大女人喜好哪一件?”
护国寺是前朝所建,迄今已逾百年,门前栽了数棵合抱粗的古松。古松高约丈余,枝叶亭亭如盖,带着光阴独占的悠远沉寂,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安宁下来。
杨萱深深嗅一下,嘟起嘴抱怨,“坐车真无趣,另有多久才气到护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