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感觉我说错了吗？”他的目光凝在母亲面上而未移，“我初记事的时候，您已然脱籍了，只是还住在舅母府上罢了……我从当时就记得，舅母待您明显不错、长公主府一点委曲都不让您受，您还是甚么都要多争一把，对下人也格外严苛。”
席临川只看着红衣，见她仍在方才接药的处所，又僵了一会儿，回身向外走去。
“没事。”回过来的话语安静，乃至带着点笑意，“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舅母，能如何？你不必担忧。”
“将军。”
红衣醒时不到中午，盥洗换衣，头发扎得随便。
霍清欢端着药碗走到榻边，在坐席上平安稳稳地落了座，檀口轻启，缓缓吹着药。
席临川静闻着脚步声渐近，连一个字也不敢多言，只觉那股泪意跟着这脚步声莫名地翻得愈发短长，让他很怕此时再跟她说一句话就忍不住了。
陈夫人犹是斥了一声，才又转向席临川。见霍清欢仍端着药碗坐在榻前无措，喟叹一声，上前将药碗接了过来，请她先出去安息。
此言以后温馨好久。
再听到她的声音时，已经近在天涯，席临川探得那份考虑，感觉她许是有话，一颗心悬了起来，屏息等着。
她抿一抿唇，依言先把碗搁下了。凝睇着他默了一会儿，每句话到了嘴边都又咽了归去。
倒是一句话就把眼泪带了出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他的模样，越看就越难受：“你在疆场上出世入死的，现在就为个婚事……”
“行了。”
浑身一阵寒意，眼泪竟涌了上来，涌至眼眶又狠命忍住。
他的目光定然不动，因伤衰弱的话语听起来愈显有力：“本身挣开昔年的不幸了、飞黄腾达了，就要反过来看不起一样落过贱籍的人……变本加厉地鄙弃调侃，实是本身看不起本身罢了……”
“真是够了……”他闭上眼，缓缓地吁出一口气，语声愈沉，“我不管您畴前是如何的心机、畴前争过甚么，但您目下要争的事情，我毫不会顺您的意。我只会娶红衣一小我，除非她本身不肯跟我、本身要走，不然，谁也别想逼我休了她。您若倚仗身份强赶她走，我不做这将军也要把她找返来。”
她昂首看看他，点点头。便见他从榻上探动手来，将榻边置着的坐席拽得近了些，又是一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