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不止是积怨多年的霍予祺,换一名皇子即位约莫也是一样的。彼时毫不是要他的命便可了事,而是要斩草除根。
“不可。”天子的回绝干脆得近乎残暴。顿了一顿,却又问他,“为何?”
“传旨……”天子再度深深一喟以后,口气生硬,“皇宗子霍予祺谋逆,已于宣室殿赐死。此等……乱臣贼子,家国不容,着以庶人草葬。太子府近侍、近军枭首示众,太子妃史氏赐死,后代皆贬为庶人,无旨不得再入长阳。”
“嫡宗子谋逆,群臣群情不竭,你说朕可安好?”
霍予祺双目未闭,尚未褪尽光芒的双眼仍死死地望着天子方才所坐的方向。席临川看到天子牙关紧咬着,嘴唇颤得短长,眉头舒展,虽则无声无泪,却掩不住那份痛苦。
这感受熟谙得很,和那么久之前一样,庄严的殿中透出暖黄的光,在长阶最上的几级上覆着,如同一层越来越薄的轻纱。
“殿下!”席临川忍不开口气一沉,前面的话却因天子抬手表示噤声而生生噎住。天子只睇着儿子,未行作答,淡声道:“你若想去见皇后,就去。”
席临川循声看去,见那托盘里只要一只酒盅,惊得一吸寒气:“陛下?!”
席临川心中微震,未动声色地看向天子,天子却也未说话。
席临川点头,沉色禀说:“陛下传召。”
诏狱的大门一道道翻开,又一番左转右拐,绕过了间间牢房,到了一方僻静凄清的处所。
“传,骠骑将军觐见――”
此时,天已不早,白日里看着巍峨雄浑的宫殿在夜色下模糊有点诡秘的气味。
席临川沉吟着踱步出来,走过前殿又踏入正殿,下认识地抬眼一扫,顿时目光狠滞!
“诺。”席临川又一抱拳,上前接过奏章收起。
足下未停地一向行到殿门口,隔得远远的,背后传来的话语显得不逼真,却犹能听得完整,森森凉凉的,激得他浑身一冷:
“母后让儿臣感觉这太子位保不住……不是划一于把刀架在了儿臣脖子上?”太子眼眸低垂,却掩不住眼中的自嘲,斯须,一喟,“罢了。总归是儿臣本身识事不清,才落得如此境地。”
正批着奏章的天子搁下笔,一时也未昂首,手在案上翻了一翻,找了本奏章出来:“临川,这是何将军送来的奏章,你一会儿拿回府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