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着酒气悄悄坐了好久，而后神采紧绷地看向他：“我们甚么时候回长阳？”
“会没事的。”席临川轻哂道，强打圆场一样的话语听上去生硬惨白。他默了一会儿，又说，“不晓得那葡萄另有没有剩下的，你去取些来？”
外层的葡萄很快冲刷洁净，霜层被冲掉后，色彩紫得晶莹。红衣拽下几颗递到席临川手里，指尖在他掌心上一触，才发觉这泉水凉到已将本身的手冲得这么冷。
“哦，那好。”红衣这才点了头，想了想，复又诘问一遍，“真的？”
他也是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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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放下心来，明眸望着他，终究说了阿谁原觉得永久不会再提起的名字，“关溪。山关的关，溪水的溪。”
恰又逢落日西斜的时候，金红的光芒勾画出他侧颊的表面，他又是如许轻衔笑意、当真洗葡萄的模样……这模样曾经让她看痴过，此时也是一样痴了，却又是不太一样的表情。
红衣抿笑，心下又作喟叹，止不住地在想，若能他不想这事便能绕开这事，就好了。
如许舒心的事，与红衣现下的表情实在是拧着的。却还是不假思考地承诺了，稍定神后叫了婢子出去奉侍重新打扮。
“不怕。”她一边被热酒呛得咳嗽一边自言自语，涔涔嘲笑中恨意凛然，“阿谁毒妇……不就是感觉如许我们在惊骇中度过余生很风趣么？我偏不吃这套！”
红衣忍着心中难过，将已被撕得很薄的日历本扔到一旁，走到他面前坐下身，信手倒酒来喝。
因面对灭亡而生的寂然不知该如何突破。屋中又静了斯须后，聿郸沉默告别。
席临川笑看着她，见她难堪了一会儿，问他“你想晓得甚么？”，便知本身又胜利一回。
“嗯……”她低眉踌躇着，而后抬眸问他，“我若奉告你了，你会叫我畴前的名字么？”
明显熟谙得很，又感觉过分陌生，毕竟这么久没有提过了。
——这些日子都是如许，很多原该直接说个清楚的话题，他会临时留下。比及她为此事悲伤时再俄然提起，跟她打岔，大多数时候是见效的。
她想，如果终究的成果必定是不好的，那她能做的也只要顺他的意、同他一起好好地过完这最后几个月。他想做的事，凡是她能，就都承诺便好，毕竟……
红衣顿也哑然发笑，怔着想了会儿，也觉偶合到奇特，连笑了几声后红着脸伏到他肩上。
听到前面，这心机反倒淡了，只感觉如许在落日下坐着挺好。虽则当真地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印在脑海里，又并无所谓他到底在说甚么……
如是那道谩骂完整应验，他会在来年的元月廿六死去。那是年味尚在之时，大夏高低惊闻这道凶信……
席临川举手摘下一串、又低头递给她，那以呈深紫的葡萄串覆着霜色，托在手里凉冰冰的、沉甸甸的。
三个月来，席临川几近带她游遍了全部珺山。从各处山林到不远处的村落小城，或是联袂同走或是策马而行，一日日过得虽有忧愁却又安好，勉勉强强也应了那句“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甚么？”她一怔，他身子稍稍前倾，双臂压到她肩上，和她凑得极近：“你那日说我跟你说我的事情、你就跟我说你的事情——我该说的都说了，你的事呢？”
“那倒没有。”红衣摇点头，膝头在垫子上蹭着与他又坐近了些，目不转睛道，“但那是另一个天下的我，我想把当时候的事作为一段伶仃的影象放着。在这里，我的大半影象和你有关，你又一向叫我红衣……我想持续用这个名字了，免得今后回想起来，反会感觉此前不消本名成了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