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住嘴唇的贝齿越咬越紧，直咬得口中一股腥甜都还是松不下来。余光所见的气象一动，红衣侧首望去，见正厅的门开了。
一行人复又奔驰出城，照着来时的路折返归去。傍晚时，回到了珺山。
红衣读完，跪坐在地，久久无话。
红衣半刻也未敢在长阳多留，入府直奔书房，按他所言的处所找到了那只盒子，又立即转成分开。
心下一阵唏嘘，天子面显悲色，复又将那一沓纸放回盒中，迷惑地将那信封取出拆开，略读了两行，眉头深皱着显出愕色。
红衣心中空落落的，耳闻陈夫人的声声指责，却做不出任何反应。强忍下泪意后，陈夫人又斥道：“你如何配！”
头两行，是一些客气话，像是正规些的手札例行的格局。她持续读了下去。
她随他同走着，这条通往席临川的住处的路她是识得的，是以一起都嫌那寺人走得太慢，厥后便干脆走到了他前面去，到了那道门前，排闼而入。
静一静气，她按捺住焦灼跪了下去，一叩首：“陛下圣安。”
红衣说不出话来。
素白的纸张半数着，隐有笔迹透过来。那墨色让红衣不自发地心下乱了，屏息翻开，熟谙的笔迹映入视线。
禁军马上将那盒子捧了出去，半晌，又成了返来。盒子无缺无损，只那锁已被撬坏，天子探手翻开盒子，一看，内里有宣纸一摞，另有一信封。
他应当……不会有事吧。
好几名太医和医女在，皆围在榻边，皆神采紧绷。
她也真想置身事外。只是……内心那份担忧，恰好实在得让她没法忽视。
信纸开端落款简短，寥寥三字罢了：臣，临川。
红衣有力地启唇：“陛下……”
并非她想如此，而是实在不知该做甚么。
“……臣常上疆场，为赫契人所恨；又出身寒微，在长阳亦常与人反面。若他日战死疆场，抑或因故暴亡……”
一摞宣纸拿出，每一页都写得满满的。他草草翻了几页，皆是阐述军中适合，亦有几页是阐发与赫契的纠葛。
她终究忍不住了。他重伤昏倒的这两日，显得过分冗长。
有宫女上前，一面扶起她一面把她怀中紧抱着的盒子接过。一看上面的锁，皱眉问她：“钥匙呢？”
她的视野被那“亡”字一刺，紧咬牙关，看向下一行。
皇后望着天子，郑启沉默不语，敏言长公主一声轻叹。
“妾身不信这是临川的意义！”陈夫人怒不成遏，竟忍不住顶了天子的话。
听闻皇后和陈夫人在她赶返来后一刻也到了，二人一样先去正厅拜见天子。以后，正厅便大门紧闭，内里探不到一点动静。
两名穿戴一样蓝色曲裾的宫娥走过来，看一看坐在廊下发楞的她，低眉扎眼地一福：“娘子，陛下传召。”
她离得并不近，都能看出他牙关紧咬着，眉头亦蹙得很紧。赤|裸的上身断续地冒出汗来，与被血迹染出斑斑殷红的床单一起，让她心底充满惧意。
红衣这并无骑马经历的人，经了一起的颠簸，感觉骨架都散了……乃至连思路都要震散了！
天子看一看信、又睇一睇她，斯须，竟是苦涩一笑：“退下吧。”
“临川对你是如何的心机，人尽皆知。”陈夫人话中字字森冷，带着凛然的恨意，“现在又是为护你而受重伤，你不说些甚么么？”
红衣周身发冷地看向榻上，席临川面色惨白如纸，仿佛被紧闭的双目抽紧了浑身的神经。额上青筋暴起，垂在身边的手紧攥着拳……
“……娘子？！”她这话实在吓到了那禁军，兀自缓神半晌才明白过来——她到底已是有夫家的。
轻哑的语声在温馨中一荡，他们一并看向她。